耿继晨一惊,道:“墨九你疯了,难道你想毒死自己吗?”
墨九淡淡道:“二公子莫急,且听我细细的说给你听。”
“你可知道这喝酒时的撞杯,是什么意思吗?”
耿继晨不耐烦道:“你每次有话都不直接说,这撞杯不就是说交情莫逆,以示友好吗,还能有什么意思?”
墨九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二公子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且听我慢慢的跟你说。”
“据说在上古时期,两国君主相约会盟。要喝酒对天盟誓的。”
“可是两国君主彼此间又都怕对方在酒中下毒,于是故意将酒杯斟得极满,在喝酒盟誓的时候,便用力的去撞对方的酒杯。
“让自己杯中的酒漾到对方的酒杯之中,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就不怕对方下毒了。”
“二公子,你可明白了吗?”
耿继晨听了墨九所言,恍然大悟道:“你是说”
墨九接口道:“没错,巫山伯马世耀作为一城之主,待会必然要挨桌的敬酒。”
“到时候你把砒霜下入自己的酒杯之中,然后故意去撞巫山伯的酒杯。让你酒杯中的毒酒溅到马世耀的酒杯中。”
“等你喝酒的时候,故意用袍袖挡住酒杯,将毒酒倒进自己的袖子里。这样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可谓杀人于无形。”
“马世耀即便是中毒而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
耿继晨听到此处,不由击节赞叹道:“好主意啊,这个计划比前两个都要好上几倍,为什么被称为下策呢,我看应该是上上策才对!”
墨九道:“之所以定为下策,实在是这撞杯漾酒的过程有些复杂,容易失败,不如前两个简单直接。”
耿继晨却道:“不然,这一条其实最好。虽然有可能失败,但是安全性却是最高的,我们就按此计行事!”
此时在大厅的前面,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按照正常程序来说,要新人夫妇拜完天地后,厨房才开始上酒上菜,来参加婚宴的宾朋一齐开怀畅饮。
不过刚才发生的这么一出,却也给马世耀提了一个醒。他觉得今天不管怎么说,也是手下爱将马喜儿的大喜之日。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兴致胡闹。别一会刺客在拜天地的时候动手,那可就坏了新人的喜事。
不如把规矩改上一改,先捉拿刺客,之后再让马喜儿和王艳琳安安稳稳的拜天地。
于是他大声道:“刚才有宵小之徒预谋不轨,胡乱攀扯他人,让各位宾朋受惊了。”
“我马世耀作为一军之主,有督查不明之责。所以理应罚酒。来人啊,上酒!”
马世耀的这一嗓子,不单是耿继晨和墨九。连整个酒楼埋伏下的粘杆处细作们也都心中一震。
原来今天粘杆处制定的行动计划也是在酒中做手脚。当然,粘杆处不能像墨九一样往酒里直接倒砒霜。这砒霜药劲太大,恐怕毒药发作的时候,还有人没有饮酒,不能竟以全功。
所以粘杆处在酒中用的是一种叫做十日醉的迷药。人喝下以后,只觉得微微头晕,但要过上一段时间后,才会昏迷不醒。
此时听到马世耀号令上酒,几个伙计不敢怠慢,将早已勾兑好的几十坛药酒,接连的给每个桌子都摆了上去。
墨九也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砒霜,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将砒霜悄悄的倒入酒杯之中,又往里面斟了满满的一杯酒。摆到了耿继晨的面前。
这时候马世耀拿出了一个大碗,自己斟了一碗酒后,高高举着酒碗道:
“几月之前,我潼关上下齐心合力抵抗建虏,其中潼关的大侠们出力最多,我马某感激不尽。”
“刚才有宵小敢辱我潼关大侠,实是不该。我马某要亲自给敬酒,以作赔罪。”
说罢,端着酒碗朝着耿继晨的这桌人走了过来。
马世耀身边的亲兵侍卫也知道马世耀要动手了,于是又提了几分精神,寸步不离的跟在马世耀左右,准备遇到危险的时候,时刻加以保护。
墨九见马世耀端着酒碗朝着这边走来,低声对耿继晨道:“二公子,是成是败,就在你这一哆嗦了,你可千万稳住了。”
耿继晨也不住的给自己打气,暗暗叮嘱自己一定不要露出紧张。甚至还冲向自己走过来的马世耀微笑致意。
然而人就是这样,越是告诉自己不紧张,便越是紧张。耿继晨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他虽然心里想着是微笑,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凝重僵硬,手指也微微的颤抖。
耿继晨满脸僵硬的神情,马世耀其实早已看在眼里,心中好笑,但脸上却故作不知。
等走到耿继晨的面前时,才大声道:“来,我敬你一杯。”
耿继晨急忙端起自己那杯装了砒霜的毒酒,也附声道:“大人敬酒,焉有不饮之理,请了。”
说着,将手中酒杯高高的举起。
这自古敬酒,下位者都要将手中的酒杯放低一些,以示尊敬之意。古今皆为一理。
然而耿继晨为了将自己手中的毒酒漾入马世耀的酒碗中,所以将手中的酒杯举得格外的高了些。
马世耀其实还真的不知道耿继晨在酒中下了毒,他只是欺身过来,想给耿继晨动手的机会。
马世耀是巨寇出身,久经战阵,如今内穿双层铠甲,自然不惧一个孱弱的二世祖,此番完全是一幅猫捉耗子的戏耍心态。
此时他见耿继晨将酒杯高高举起,心中却是不悦,暗想:“你一个刺客,跟我这神气什么。酒杯举得那么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于是也将自己手中的酒碗高举了几分,酒碗上沿压过了耿继晨的酒杯。
耿继晨心中惦记着毒酒的事,一见马世耀将酒碗举得老高,这样的话居高临下,自己酒杯里的酒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到马世耀的酒碗中的,于是又将自己的酒杯抬高了几分。
这样一来,场面可就有些难堪了。
耿继晨的手中的酒杯实在举得抬高,甚至已经抬到了马世耀的眉间位置。
马世耀大怒,这酒也不喝了,将酒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墩,喝道:“放肆!”
耿继晨被马世耀这么一喝,吓得手一哆嗦,半杯酒都洒了出来。
马喜儿结婚,场面布置得极其豪阔,席面上不少碗碟筷子都是白银打造。
如今耿继晨的毒酒一洒,溅得满桌都是,一些白银的餐具上面被这掺了砒霜的毒酒淋到,顿时就蒙上了一层黑气。
墨九一见耿继晨慌里慌张的,居然把毒酒洒到了桌上,就知道这事情坏了,自己是陪耿继晨一起来的,势必会受到牵连。
他也是急中生智,干脆来了个弃卒保车,
指着耿继晨高喊道:“大人,我检举,我揭发,这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