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惊喜。
洗完澡换上平常穿的粗布衣服,又按照朱盛葑的记忆,笨拙的把头发用根麻绳胡乱扎了下。明朝男子十五岁束发,但要到十六岁以后才开始留长发,所以他的头发半长不短,只能半披半束。真要扎出美观的发髻来,那也是富家子弟有专人伺候才有的待遇。
梳理完之后,张太岳在属于自己硬板铺上只躺了一会,就被铺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汗臭味和臭脚丫子味给熏出来了。
这时候可没有电视电脑和手机,一旦清闲起来可真称得上是百无聊赖了,于是他干脆把之前的脏衣服洗了;朱盛葑的记忆里,这套别人穿过又传给他的制式仆从套装可算是他唯一的一套礼服了,只有外出公干比如这次龙兴寺礼佛,或者年节时才可以穿。
其实这衣服他也是糊弄着洗的,作为高度现代化的现代人,让他完全适应一个古代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的日常,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洗衣机洗衣粉肥皂也就罢了,连传说中的皂角和澡豆也没有,合着平常朱老三洗衣服用的是柴灰,这玩意儿也能洗衣服?
胡乱洗了几下晾上后,张太岳就地找了个板凳坐下,脑子里开始琢磨起来,等下该怎么和六叔摊牌。
反正现在兜里有钱,这朱盛葑的仆人生活他是一天都不想多体验,最多在此对付一晚,明天务必要先离开谢宅,至于下一步去哪,暂时还没想好,看接下来和六叔摊牌的情况再定。
要是能把六叔给拐带着一起走那是最好,即便不能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要让六叔起疑,然后临走前再给六叔扔点钱,算是报答他老人家这几年对朱盛葑的照顾。
这钱还不能给多,五两左右,给多容易弄巧成拙好事变坏事。张太岳之前就把部分散碎银子带出来些,就是准备用来最近的花销。
近期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拿到龙兴寺那笔存银然后远远的离开凤阳府。按那老和尚的身家和龙兴寺皇家寺院这官方性质的金字招牌,张太岳很清楚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善了。
自己必须得谨慎从事,方能全身而退。
张太岳坐在那里兜兜转转想了好多,直到晚饭时间朱老四过来喊他一起吃饭,六叔也没出现。
张太岳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说不吃了,但之前吃的杂粮饼子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还是跟着去了。
谢家给仆人的伙食只管吃饱不管吃好,晚饭是颜色十分古怪的糙米饭,上面淋上一大勺干菜汤再加上两条萝卜条咸菜,用大海碗装着就是一餐。
伙房连张桌子也没有,所有人都捧着碗蹲在门口,唏哩呼噜的开吃,间中还有人说些荤段子或者家长里短的八卦传言,一群人倒是吃得兴高采烈。
张太岳吃得可太难受了,饭太硬里面还有不少砂子,干菜汤太淡一点滋味都没有,而萝卜咸菜又太咸还有股子酸臭味,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去了,完全是怕周围人看出什么来,硬逼着自己往下吞,噎得直翻白眼。
吃完了饭。和朱老四一起回到住地时,天都快黑了,六叔才姗姗来迟,满面红光,似乎还喝了点酒。谢宅大管家跟着谢举人一起常驻中都城,管着谢家的生意很少回来,偌大的谢宅几乎是六叔一个人打理,吃饭也跟内宅一起吃小灶,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老三你之前不是说有事么?就在这说吧,”
张太岳看着周围乌漆墨黑鬼影憧憧的,连人脸都看不太清楚,明显和自己设想的氛围全不搭边,迟疑了下就凑上前去小声道:
“六叔,要不去您的小屋里说去?这事挺紧要的……”
“啥事嘛还弄得神神秘秘的,”话虽这样说,可六叔还是背起手来走到前头。
六叔住的偏房也不远,几步路就到。等进了屋关上门点了盏小油灯,叔侄俩落座后,张太岳才尽量语气平缓地说道:
“六叔,我想赎契,离开谢家。”
之前谢家和朱盛葑签的就是三年的短契,眼看着就快到期了,按规矩张太岳可以提前买断合同恢复自由身离开,这也是他之前想好的说辞,
六叔听了之后半晌没言语,只是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太岳。
张太岳可不是朱盛葑那窝囊小辈,后世也是走南闯北阅人无数,所以面对六叔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仅仅是不想锋芒太过,才在对视了几息后垂下眼帘。
“老三啊,你今日不对劲,打你从寺里回来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六叔终于开口了,幽幽说道,
“还不是那样……”张太岳小声含糊着道,试图蒙混过关,
“你就别装了,六叔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拿你一直当亲儿子看待,平常你一撅腚,六叔就知道你要屙几个粑粑蛋,说吧,到底咋回事?”
“那啥,我晌午在庙里遇上个以前武昌府的……那个我爹的故人,”张太岳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事先想好的托词继续往下编,毕竟他才穿越第一天,没有考虑到六叔和朱盛葑十几年亲如父子的关系,一个下午就想无缝对接,有点想当然了,
“哪个故人?姓甚名谁,家住武昌府哪里?”六叔追问道,说着还隔着桌子把脑袋凑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太岳的眼睛,末了还补了句,“就你爹当年在武昌府认识那仨瓜俩枣,没我不认识的!”
“那个……”这回张太岳有点编不下去了,没想到六叔这么难缠,脑海里却是急速运转,想找个合适的说辞。
“莫非是鬼上身啦?快说!你究竟何方妖孽!为何要来害我侄儿!”六叔说着说着突然大喝一声,右手还掐了个剑指,突地杵到张太岳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