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必须充分利用。
“步鼓不停。”
有节奏的步鼓声中,守备营在河岸上的稻田中前进,队列越过田埂时,如林的长枪如浪一般起伏,随又归于平缓。
庞雨夹了夹马,腿上一阵冰寒,他的裤腿有部分被水浸透,那里冰寒入骨,庞雨顾不得更换,一直策马在前方观察地形,河岸上分布的种鱼田和水塘,只要再避开一个种鱼田,前方就是无水的稻田,再没有地形上的障碍。
流贼的阵营已经在混乱,那些步卒大部分是厮养组成,流贼只能在战前将他们排列成阵,而完全没有在战场机动的能力,各部马兵已经用于与辽军骑兵交战,分布在战线的前列,面对突然出现的官军,右翼已经一片慌乱,一些管队和掌盘子骑马赶来,抽打那些惊慌失措的步卒。
一支数十人的流贼马兵从右翼匆匆出发,向守备营的右翼而来,而官兵的骑兵并没有阻挡,陈于王领兵迎击过去,打乱了他们阵型,使得步兵仍能继续推进。
庞雨再举起远镜查看,流贼的阵型是马兵在前,众多步卒在后,五里桥裸露的河床就是流贼大阵的后背,那里有数量众多的步卒,但没有布阵。
放下远镜后,他策马到亲兵队剩下的两个旗队处,找到带队的百总。
“炮响之后你领所有亲兵向左翼河床前进,不管阵型只管往前冲,到五里桥才停,然后从背后攻击东岸的流贼步卒,把亲兵队旗帜和本官的号鼓带上,声势弄大些。”
那百总大声答应,回头去跟手下的旗总和队长吩咐。
全营仍在移动中,距离流贼只有最后两百多步。
庞雨随即打马跑到河沿上,那里的陆战兵刚刚将炮管卸下,筏子已经拖不动了。
庞雨扫了一眼,对面河岸上密集的人影,都是流贼的家眷之类,但数量成千上万,前方的大阵更是密密麻麻,庞雨只觉得自己带着守备营即将攻入一片人海。
“立刻架设火炮,架好就打!”
炮兵百总赶紧道,“大人,往哪里打?”
“北边人最多的地方,放平点打。”
庞雨吼叫完毕,立刻又打马返回前线认旗下。
唐二栓跟其他陆战兵一起奋力抬起炮管,将它放上炮架,那炮长大声指挥,必须将炮耳对准炮架上的缺口。
“前一点,再前一点,多了!退,退……”唐二栓两臂颤抖,八个陆战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炮管放入了凹槽。
那炮长拉过一截短铁链,将炮耳固定在凹槽中。
唐二栓直接瘫在地上,他们拖着这门铜炮的炮管走了几里路,清流河水流平缓,如果是在以前码头的时候拖船,唐二栓绝不会觉得辛苦,但这次却让他觉得精疲力尽,很想躺下来睡一会。
但对面的嘈杂让他睡意全无,撑起来往北看过去,两百步外流贼的大阵一直向北延伸,几乎无边无际,各式各样的兵器在人群上晃动。
唐二栓呆呆的喘着粗气,他不知道守备营要如何才能打败这么多人。
这两门炮打过去,最多也只能打死几十人。
“炮长,有个轮子不见了。”
“那么大个轮子丢了都不知道!”
炮长暴跳如雷,一众人周围看了一圈仍没发现,唐二栓不敢说话,只得装作乏力的躺着不动。
“另外那个轮子也不要了,炮架摆在地上!”
那名炮长大喊道,“射药、铁弹、引药预备,准备火把!”
“旗总,炮规也不见……”“那么大群贼寇还要什么炮规,衣服脱了垫在炮架下面,前面垫高些,开炮的时候都给老子躲远点。”
唐二栓见轮子的话题过去了,心中有些惭愧的赶紧爬起来,帮着去搬运炮弹,陆战兵和炮兵带了三十发炮弹和四十包射药,在过河的混乱中丢失不少,能坚持运到这里的,只剩下十六发炮弹,射药十七包,其中还有不少被浸了水。
但也顾不得分辨了,摸了一下基本干的就往火炮那里送。
此时步兵已经推进到距离敌人一百步,八个局近千名步兵快步推进,藤牌手走在最前方,身后是如林的长矛,残酷的近战很快就要展开。
炮长自己装填得飞快,给那门摆在地上的炮装填时,炮长是跪在地上的。
装填很快,两个炮手用锥子从火门将药袋刺穿,又将引药填满火门,一手盖住火门一手高举。
“一炮备便!”
炮长接过火把走到带轮的火炮侧面,大吼一声将火把伸向火门,“一炮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