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主战,若是打不赢了,那就带着史官一起投降。
若是史官不愿意降,那就弄死史官在投降。
这样一来,等到了新朝做了新朝的官,那史书也会说他们是‘良臣择主而事’。
宋史这里,他们都是有骨气的主战派。
楚史这边,他们也是发现无力回天之后,为了少造杀戮,不使苍生百姓遭受兵戈之苦,只好顺应民心的反战之人。
仙女照镜子,里外都美的很。
所以,看似朝堂之上百官齐齐请战,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假意,那就见仁见智了。
但有一人绝对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
曹璨!
在膺受皇命之后,曹璨便开始升衙办公,调动三军。
东京城里外现在连禁军带强征入伍的杂牌兵,归了包堆有近四十万,甭管战斗力如何,数量上那绝对是充满了压迫感。
更何况东京城几十个官仓,屯着数千万石的粮草,四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十年也吃不完。
甭管是持久战还是直接大规模的军团战,曹璨都不觉得自己会输。
于是,抱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曹太尉,学着寇凖的老实人战法,也在汉江以北扎下了深营大寨,将近四十万大军,可谓是实打实的真扎营七十里!
一副跟骆永胜死磕的势头。
“这姓曹的,老子跟他有仇?”
襄阳中军府,骆永胜裹着一件虎皮大氅,守着火炉子暖手,听到哨骑的探报,笑骂起来。
“一个东京城,从一品三公到九品的皂书,都向孤写了纳降信,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来跟孤摆明车马,对垒阵前?”
随军的武将很多,闻言都应和着嘲笑起曹璨的不自量力。
“怎么着,就他还想学寇凖,赢孤一招?”
骆永胜讥笑着摇头:“真是不自量力,连孤此番的真实用意都摸不透,就敢统大军四十万来御,也不想想,谁会在三九寒冬发起几十万规模的大战役,刀枪剑戟可都是铁家伙,但凡碰到点露水就会上冻结冰,怎么用?”
荆湖这地带,空气中的含水量可不低,刀枪不放好,一夜睡醒保准结冰。
因此古代行军作战,大多选择春收和秋收后。
一来是粮食充备,二来也是赶个不冷不热的好天气。
举凡到了三伏或者三九天,往往就是收兵的时节。
酷暑不能打仗,因为盔甲太厚,寒冬不能打仗,也是因为盔甲太厚。
别看骆永胜现在裹着虎皮大氅围着火炉子取暖,你要让他披上四十多斤的甲胄在营里面巡营走一圈,绝对满身大汗。
而那个时候一旦卸甲,就很容易生病。
古代有一种极其容易导致士兵大面积死伤的病,叫做卸甲风。
一旦患了这个病,虽然未必会即刻致死,但也往往使肌肉僵死,加上发烧引起的头痛脑热,人就会变的痴痴傻傻且丧失作战、行军能力。
用现代术语来说,寒冷导致的这种卸甲风,容易引起腰背肌筋膜炎。
因此,汉江几十座水寨里除了站岗的哨卫之外,压根就没人巡营。
兵都待在营寨里呢,连甲都没穿。
若是曹璨的宋军可以天降神兵,须臾之间渡过三四里宽的汉江杀入楚军营寨,那骆永胜就得骑马跑路。
三四里的海面,划船渡江,怎么也得一刻钟吧?
那时候楚军早回到战斗岗位了。
大家都在笑话曹璨,只有朱克甫还保持着一个将军的谨慎。
“曹璨虽无智,然其也是将门之后,行事稳重,大王莫要小视才是。”
“克甫放心,孤不会轻敌的。”
骆永胜微微一笑:“再说了,孤来,也不是为了和他打仗。”
众人一愣。
带着十几万大军从南昌跑到襄阳来。
竟然说不是为了打仗?
那,图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