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道:“老婆,那以后我做错了事,你打我可以,可千万别打脸,我要面子!”
“噗!”云清梨正要喝水,听了卓灜这么一说,不由得就笑了出来,看他那假装着老实巴交的样子,不由得晓得更欢了,他脸皮这么厚,还要面子呢?
“慢点,别呛着!”看云清梨笑着喝水,生怕她呛到,那卓灜就后悔死了自己说着俏皮话了,赶紧拍拍她后背。
可云清梨却挑眉,装了一副认真的模样,“以后惹我生气,照打不误!”
卓灜赶紧摇摇头,认输讨饶道:“老婆,以后老公都乖乖的,争取不让你生气,嗯?”
这几天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梨儿露出轻松的表情,卓灜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两人说笑着把这一顿饭吃完了。说起来,卓灜还真挺感谢蔡敏芝上赶着来给云清梨打了一巴掌,要不然云清梨一直憋气着,他真怕她会累坏了。
吃过饭两人又到了医院,云镇身体比刚刚入院好多了,但还是要住重症病房。隔着基层玻璃,看着里面那个已然有白发的男人,云清梨心里有些感慨。
自己恨了父亲这么多年,可现在,看到他这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自己的恨虽然没有荡然无存,可是心底却不由得同情着他。这么多年,陪伴他的人,是一心谋夺他家产的豺狼虎豹。
只是,这又能怪谁了?
还是他自己吧。
这时,云清梨的手机中传来了一封邮件。打开一看,是温娇娇传来的,她已经到了印度,在那里和一些贫困的孩子们待在一起。她那曾经如同死灰般的神情,终于有了温暖的笑意,怀中,抱着瘦弱的孩子,微微地笑着。
邮件里还有一排字,“这里都很好。不要试图寻找我,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旅程结束的时候,我会带着自己回到你们的身边,重新爱你们每一个人。”
温娇娇一直是喜欢小孩子的,肚中胎儿没了,当初对她是极大的打击。后来遭遇江慎和谭筱月结婚,她整个人都被击溃了。
云清梨真的一度担心,就要从此失去温娇娇。可温娇娇的内心,却比她想象得更加强大。
将邮件中的照片点击,保存了下来。可多点击了两下,照片就被zoo—out了,显示着照片的左角有一个修长的男人的身影。
云清梨觉得,那很像一个人,可那身影太过模糊,她并没能想到到底是谁。
几天之后,云镇终于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已经能够被转移到普通的病房了。
睁眼的时候,看到是云清梨守在自己身旁,而没有蔡敏芝和云菱梦的身影,云镇没有多问,亦是明白了许多。
这一病,云镇真的苍老了很多,鬓角的斑白,似乎一直在显示他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梨梨,爸爸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云镇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想要握住云清梨的手。
悬在空中,云清梨有些犹豫,她带着母亲的恨意,恨了父亲很久很久。可是现在,这恨,还有必要延续下去么?
一旁的卓灜,也是将这景象看在眼中。其实云清梨肯回秦江来收拾这一堆烂摊子,就说明她已经是原谅云镇了。只是她却还有些不愿意承认罢了。
最终,云清梨伸出手来,由着云镇握住自己的手,她轻声道:“没关系,现在你醒了就好了。”
这一刻,父女之间的间隙似乎冰释了。
都说父女没有隔夜仇,可这一夜,对于他们父女而言,隔了太久了。
待到云镇身体稍微康复,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卓灜回头一看,愣是头皮发麻。与他神情相似的,还有躺在床上的云镇。两人皆是一个头两个大的表情。
唯独云清梨见了来人笑眯眯的,“叔爷爷,您怎么来了?”
叔爷爷点点头冲云清梨,“知道丫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叔爷爷想你哩!”
刚刚说完话,后边的四伯,叔爷爷的小儿子,才跟了上来。敢情,四伯腿脚没有叔爷爷利索,大喘气儿的跟到了病房里面,看着屋子里面的云镇和卓灜,就憨憨笑着,“爸知道云先生生病了,清梨你忙不过来,就过来帮忙的。”
云家家大业大的时候,叔爷爷从没来过云家一回。现在是知道云家真的不行了,又担心云清梨会受累,就赶来了城里。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便是了。
叔爷爷一瞥云镇和卓灜俩一老一小的小子,就没好气的坐到了凳子上,把包袱往旁边一扔,“这劳什子医院,还不准抽烟,真是什么狗屁规矩哩?镇小子,别装病了,能爬起来就赶紧的,我老头子懒得和你在城里耗着!”
从前骆馨的事情,叔爷爷没少打云镇,云镇虽然也是半百的人了,可见了叔爷爷还是敬畏,咳嗽着应道:“三叔,劳烦您过来照顾我,真是抱歉。”
这尊大神一来,屋子里的卓灜和云镇都是最高警备,显然两人都被叔爷爷整蛊整怕了,现在条件反射的毕恭毕敬。
叔爷爷鼻子里嗤一声,不屑道:“谁照顾你了?少臭美了,我就来看看清梨的,没你小子什么事!”
这口硬心软,云镇怎么听不出。
富贵时候嘘寒问暖的人多了,可怎么又比得上潦倒时候雪中送炭呢?
有了叔爷爷在医院照料,云清梨便省力多了,更有时间去处理云氏资产变卖的事了。询问过云镇的意思,他也同意先变卖掉固定资产,来回笼资金,而卖场是云氏的根本,必须留着用来回本。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卓灜突然说要回邺城几天。云清梨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来了秦江多日,怕耽误卓氏船运的事情,便让卓灜不用担心这边,赶紧让他回邺城了。
过了几天,王若回秦江,便到医院来看云镇和云清梨,大概了解了情况之后。王若若有所思,和云清梨告别的时候,还是决心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小梨子,那时候我是不知道云菱梦的事情的。不过看现在云家这个情况,我倒是记起一件事情来。”
见王若特意和自己走到无人的地方才说起,便知道要说的事情不足与外人道,便问道:“什么事?”
“那天我去邺城参加你和卓少的婚礼,刚刚到酒店的时候,我想着运动一下,就怕了酒店的楼梯。”王若不敢偏题,赶紧捡了主要的说道:“没想到却碰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我看到云菱梦和一个男人在楼道里面亲热,云菱梦的样子急不可耐。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徐殷,徐殷我见过几次,不会认错的!”
云菱梦和其他男人在楼道内亲热?!
虽然云菱梦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了徐殷,但并不代表她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相反,云菱梦的心性,普通人她根本瞧不上眼,更不可能作践自己在楼道内和人亲热。
不过王若不会说假话,云清梨这点十分相信王若。想了下,云清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来,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照片,将易斌的照片给王若看,“王姐,是这个人么?”
王若想了下,时隔很久,她也有些忘了,不过很快她就恍然道:“是他!他的下巴那里有颗痣我记得!和老迈脸上的痣一样,都长在那个位置上!”
果然是易斌!云菱梦竟然是真的和易斌有染?
可易斌不过是个男看护,有什么能力把云菱梦迷得五迷三道的?
想了许久,便给卓灜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却是龙绛接的。
龙绛回龙氏药业很久了,毕竟龙家的家产要人继承,光靠龙凌心一人也不行。理应说龙绛就不跟在卓灜身边当打手了,可现在却接了卓灜的电话。光凭这一点,云清梨就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上一次龙绛接卓灜的电话,是卓灜带海船出海,情形十分的凶险。
“龙绛,卓灜怎么了?!”
还不等龙绛说话,云清梨劈头盖脸就质问道。
本来龙绛还想兜兜圈子转移嫂子的注意力,谁知道半个多月不见,大嫂会凌厉这么多,不由得一害怕,就说了实话,“大嫂,老大去了趟菲律宾,在菲律宾的时候没事儿,但回邺城的时候,在郊区被人围住了。”
“现在他人呢?!”云清梨迫不及待的问着,心里也紧张起来。如果卓灜没事的话,那就轮不到龙绛来接电话…难不成卓灜真的除了什么事?!
几乎是不敢再往下想。
“老大这次带的人不多,但秦方那些人都是一顶三的好手,可还是吃了亏。老大被八九个人围住了,好在对方没带枪,不过老大肋下被刺了一刀,可他执意等下回秦江去。”龙绛说着,就是想要告诉云清梨,卓灜打算带伤回秦江,意图就是骗云清梨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真是太胡闹了,那伤口又不是开玩笑的!”云清梨竟是恼了,手掌也握成了拳头。
见她如此,龙绛立刻压低声音道:“嫂子,老大不让我和你说,你可别说是我的!”
说完,龙绛匆忙挂断了电话,显然是卓灜来了。
等了几个小时,云清梨坐立不安,担心卓灜的伤口深浅,刚刚也没来得及问龙绛。又担心他这么奔波劳碌,伤势会加重。
这一思虑起来,倒是完全没有去想卓灜为什么去菲律宾。
等到卓灜回来,云清梨坐也坐不住了,让尹远开车立刻回云宅,进了屋子,云清梨就伸出手来,指着卓灜的衣服,“脱了!”
卓灜一见梨儿的架势,挑了挑眉,没动,倒是道:“梨儿,好几天不见老公,这么想我,这么着急?”
“我没工夫和你磨嘴皮子,卓灜,把衣服给我脱了!”云清梨也不客气,拧着眉毛就训斥道。
卓灜叹口气,“是龙绛那臭小子说得?”
说着,就把外套脱了。
云清梨走到他身前来,解开了他的衬衣纽扣,腰间,果然是缠着好几圈的绷带,血都渗出来了,可见那伤口不浅。
看到那血印子,云清梨眼波闪动着,手指都不停的颤抖起来,起身就别过了头去,深呼吸了一口气。
见她这样,卓灜站起身来,轻轻拉她的手,“梨儿,真的不痛,这么小的伤口,我没放在眼里。”
“你没放在眼里?”云清梨却好像是恼羞成怒了,转过身来嗔道:“那我呢,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听她说得这么严重,卓灜立刻抱住了她,“梨儿,我的眼里只有你!”
云清梨眼泪掉了下来,可这次却不能轻易放过卓灜了,要不然,指不定下一次他还要背着她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来!
“放开我!”云清梨强忍着继续落泪的冲动,冷声道。
卓灜无奈之下松开了她,“梨儿?”
“卓灜,如果有第二次,我就和你离婚。”云清梨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
听云清梨发了大招,卓灜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我说到做到!”云清梨瞪着他,不吓唬吓唬他,他就真的不知道惜命!
“不会有第二次的,梨儿,我保证!”说着,又竖起了三个手指,“我发誓!”
云清梨却没有在听,扭头走到了一旁。
“梨儿,你去哪里?”见她要走,卓灜更是叫苦不迭,自己肋下的伤口就够痛了,现在好不容易骗来的老婆还要走,可不是委屈死了!
没答话,云清梨却去而复返,拿来了医药箱。见卓灜纱布渗血了,她要给他换一些干净的纱布,省得伤口发炎。
“嘶——好痛!”
伤口上的纱布被撕开的同时,卓灜痛得汗如雨下,云清梨眉心一皱,却还是没好气道:“活该!”
“梨儿,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说我‘活该’?我好伤心啊!”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云清梨,模样就和一只饿了四五天的小狗一样,真是我见犹怜。
可怜?你一个人把对方八个人打得非死即伤,还在这里装可怜?
云清梨赏了他一个白眼。
“梨儿,你说要是真的我出个意外,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就这么被无情的忽视,一把抓住了云清梨的手,问道。
把手抽出来,包扎好他的伤口,镇定答道:“我给你买口棺材。”
都说最毒妇人心,可这话卓灜却不敢说,他老婆心地最善良,要不怎么他受伤,她还替他包扎呢?
卓灜瞒着云清梨去了菲律宾为的不是其他,而正是因为已经得到了云菱梦的消息。不过那个易斌狡兔三窟,卓灜带人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马尼拉。
虽然没有找到云菱梦,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云菱梦很安全,并没有如早前得到的消息一般,被人卖给了军火大亨。
而这一次在邺城布下陷阱埋伏卓灜的那些人,想必也是那个易斌安排的。
这是卓灜没有想到的,这个易斌不是简单地小角色!
云清梨帮他包扎完伤口,默默地坐在了他面前,看着他腰间的纱布,双目失神。
“梨儿?”卓灜见她这样,怕她还在气,轻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真的不要有下一次了。”云清梨缓缓抬眸,本来已经缓和了的情绪,不知为何又红了眼眶,看着他,眼中有些后怕的颤抖,“无论下一次你要去哪里,做什么,即便是告诉我你是危险的,令我担心,令我害怕,也好过,你死里逃生,却把伤口血粼粼的呈现在我的眼前。这好比,把日积月累的担惊受怕,一鞭子抽在我的身上,来得更加痛苦,更加无法承受。”
他从不知道她竟是这种感受,他只以为,最终他安全归来,这样的伤口他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道她会这么难过。见她难过,他心中更是愧疚了,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承诺道:“梨儿,我保证,没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也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轻声道:“你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你。”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承认他是她的伴侣,用这么简单地语句,可他内心却似是受到了无比的肯定,更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重责,他要保护她周全,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这种意愿,比之前每一个时刻,都来得更加的强烈!
安置完那伤口,卓灜简单的讲述了这次去菲律宾的事情。加之王若之前说的,在楼道里面撞破易斌和云菱梦的偷情,看来这个易斌,是从一开始就刻意接近云菱梦。只是他把云菱梦带去菲律宾到底是做什么?
易斌的过往,似乎是被人刻意抹煞掉了,连秦方都查不到他的背景,可想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知道他才是关键的人物,便有着力的突破口了。易斌能够安排人在邺城埋伏卓灜,那绝对是逃不过尉迟甯的法眼。
上一次和尉迟甯打过交道之后,卓灜再找尉迟甯也就化繁为简了,通了一通电话,尉迟甯便应承下来去查易斌的事情,说一旦有了消息会立刻告诉卓灜。
其实从上一次,尉迟甯查到有人从女子监狱带走了姚小雨,他就盯上易斌这号人物了。不过易斌行事很诡秘,他似乎不属于名流之后,也不是黑道里面的人物,但却很有手段。
待云镇身体渐渐康复,叔爷爷照看了他几天下来,他是愈发的着急出院了,想也没少被叔爷爷骂。还不等医嘱,云镇就让孙冠办了手续,回了云宅。这时云清梨和卓灜正打算去医院看他。
“爸,你怎么回来了?”卓灜见了云镇,立刻让尹远去端茶。
自上次在饭店遇到蔡敏芝之后,卓灜就下定决心不让云清梨奔波劳碌的在外面饮食了,一来麻烦,二来外面的菜再好,也多少有些不健康。他便是让卓灜调了卓公馆厨房里的几个厨子过来,都是知根知底的,用着公馆里面的人也放心。
云清梨扶着云镇坐到了沙发上,把尹远端来的茶递了过去,“爸,喝口茶。”
云镇一看家中,竟是空荡荡了许多,眼中那失落的神色,看得云清梨也十分心痛。
环顾了一下四周,云镇最后停留在了云清梨的身上,一切尘埃落定,陪在自己身边的,便是馨儿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