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影响下,朱聿键就算想要暂时放下与假冒太子之间的恩怨,形同半个傀儡的他,又能够办得到吗?
朱以海心下,充满了不安的疑云。
后来的情况,验证了他的猜疑。
太子王明逼迫弘光皇帝禅位,随后自行登基的消息,在传到福州之后,隆武皇帝朱聿键十分气愤。
“可恶!实是太可恶了!”
他在朝堂上咆哮道:“朕已即位皇帝,且派了使者前往诸处宣谕,那东川的太子监国,业已同意并承认了朕之皇位继统,现在倒好,此獠竟然给朕暗地来了这一出!此人逞其兵威,逼迫先帝退位,又自擅登基,简直无君无父猖狂背逆至极!这等无法无天之逆贼,朕,朕必讨之!”
皇帝盛怒吼叫,一众朝臣顿是有如开锅的沸水,一时间喧哗不已。
礼部尚书黄道周一脸犹豫地站了出来,向:“陛下,东川路途遥远,足有千里之隔,我军兵力大部皆在福建广东,却是如何可往?”
“如何不可往!”朱聿键一脸狰狞:“我军前段时间,已有不少兵马,由平国公率部前往湖广南部,去与南下的清虏相争。现在清军止步于长沙、常德等地,我军没有了北面的压力,正好抽兵西进,往攻东川,灭掉那擅自登基的假冒太子!”
朱聿键此话语气狠厉,令黄道周一时语噎。
“陛下,出兵东川,去跟那东川太子交手,此事关系重大,万万不可轻易决断啊!”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朝堂一侧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吏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张肯堂,从朝班中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此人年纪虽大,但与黄道周一样,乃是当日力扶隆武皇帝登基的重臣,故颇受朱聿键看重,在朝中十分有人望。众人见张肯堂从朝班中走出,原本喧杂的环境,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朱聿键一脸怒色地盯着他,闷闷道:“张尚书,你却是有何话语,要来对朕说么?”
张肯堂苦笑道:“唉,微臣老矣,思虑渐钝,这国家大事,本不该随意多舌。但陛下要强要兴兵,往攻东川,微臣只怕陛下此举,非但不能如愿灭掉太子部众,反而会被清虏乘虚而入,后路有频顾之忧啊。甚至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鹤蚌相争,渔人得利,岂不会要痛悔莫及?”
“你……”朱聿键听得此话,不由得顿是一滞。
不过,他心中却也明白,张肯堂在朝堂上说这番话,确是多有为其考虑之良苦用心。
毕竟,若自己真的一怒之下,往攻东川,战事迁延不利,那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虽然按兵不动的清虏,必定不会一直坐视不动,极可能立即挥兵南下,掩袭已部之后,这样一来,自己这赖以维系的福建与广东之地,可就岌岌可危了。
朱聿键长长一叹,一脸的苦痛与不甘,他喃喃言道:“古人云,天无二日,民无二君。朕这个大明皇帝,难道真的可以就这样,坐视叛逆而不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