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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患难苦双鸳 勒胡迎都督(1/2)

    和莘迩、令狐奉预料的稍有偏差,曹斐和贾珍的挑衅言辞,不是朝臣告诉令狐邕的。

    令狐邕忍受屈辱到了极致,一朝翻身做了主人,立时爆发,肆意逞欲,杀人如割韭,不仅杀“乱党”,杀与令狐奉有染的后宫;以往对他不太恭敬的朝臣,只要被他挑到毛病,同样杀掉,数月间,在王都掀起腥风血雨,砍起别人的脑袋格外“痛快”,别人痛,他愉快。

    朝臣害怕遭他迁怒,没人会傻着脸给他通风报讯,却是郭白驹从朝中的眼线处闻得了此事,打听清楚之后,禀报给了他知道。

    “孤犹未发兵,老虏竟敢叫嚣!不知死字怎么写的么?谁给他的狗胆!”

    宫室有火墙,殿内温暖如春。

    令狐邕披了件白色的衫子,下著新绢裙,叫嚷着,攥拳攘臂,愤怒地急步走动,将案上的铜鹤酒器掷出,打烂屏风,砸了个大洞。酒器在地砖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滚出甚远才停。

    郭白驹相貌威武,须发浓密,身材高健,与以白弱为美的贵族子弟截然不同,没有傅粉剃面,颇有阳刚气概。

    他跪坐榻上,不屑地说道:“以驹之见,老虏无非垂死挣扎,尚存了一点妄念罢了。”

    “什么妄念?”

    “想是以为天寒雪后,大王不好遣兵入漠,所以跳梁生事,不外乎欲以此来打击大王的威望,使朝臣们看不起大王,从而给他自己谋个翻身的机会罢了。”

    令狐邕被令狐奉欺侮的那些年中,只有郭白驹不离不弃,对他常加安慰和鼓励,两人不仅是君臣,且有着类似患难伴侣的感情。对郭白驹,令狐邕非常信任,说道:“卿言甚是,老虏必是这等打算!宋质、麴强两个不见回朝,应是被他杀了。怎么?仗着个小小胡部,便想翻身么?”

    郭白驹下榻伏拜,说道:“麴硕督重兵於国东,老虏在军中的旧部仍存不少,而今朝野议论纷纷,若是放任不管,使群臣生了轻视大王之心,也许彼辈就会重投老虏。大王,决不能给老虏翻身的机会,应当即刻对他的挑衅作出反击,让国中的臣民明白,谁才是他们的天!”

    “你说得对!”

    “驹请为大王讨擒老虏!”

    “你么?”令狐邕不舍得,说道,“漠中寒苦,孤怕你吃不消啊;再则刀箭无眼,万一伤到了你?孤会心疼的。”

    “大王!”郭白驹仰着脸,语气坚定地说道,“‘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回顾过往老虏的恶行,驹咬牙切齿,只恨昔日力微,不得为大王除害,今如能为大王生致老虏,绳牵献於陛前,随大王打杀处置,驹之企愿也!漠中的寒苦、纵使负伤,算的甚么?便为大王死,驹亦甘心。”

    令狐邕感动地说道:“举天下人,无有爱我如卿者。白驹,惜你不是女儿身,孤不能封你为后。待你擒了老虏凯旋,孤上表朝廷,封你为侯!”

    “古代有女王,当亦有男后。驹不愿封侯,只愿为后。”

    令狐邕更加感动了,说道:“好,好!”抚摸郭白驹的脸颊,胡须硌手。不过也正因此,才能使他忘记受过的屈辱,感到自己是个勇猛的男人。他问道:“白驹,你说咱们何时出兵?”

    “后日出兵,赶在月底抵达胡中,於元旦日袭之,必可一击克胜。”

    唐人过元旦,胡人也过元旦。令狐奉与郭白驹不谋而合。

    令狐邕以为然,说道:“那我等下就传令调兵,后天出发!”

    “杀了老虏后,孤再把麴硕诸贼一个个地杀掉,让白驹为孤镇守国中!”他这样想道。

    泽边胡部。

    就在令狐邕与郭白驹决定出兵的当天下午,数千步骑从唐兴而至。

    带队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枯瘦将军,晒得干黑的脸,花白胡须,眼神锐利。此人正是令狐邕衔恨忌惮,要非尚未部署停当,已然杀之的麴硕。

    令狐奉带领莘迩、曹斐等及那三百步骑的两个都将,还有胡部的大率们,出数里相迎。

    两下相逢。

    莘迩、大率、都将等拜倒行礼。

    令狐奉长揖说道:“舅驾在上,甥奉在此迎接。”

    对这个外甥,麴硕是又气又弃不得。

    气的不是他造反,而是他不听劝,早不杀了令狐邕,导致落难逃亡,连带他们这些人也吃牵连;弃不得,是因为作为亲戚同党,他与令狐奉福祸相连,是以不得不继续帮他。

    “你有心了。”麴硕看了下莘迩等人,除了胡率,都认识,说道,“你们起来吧。”

    “老舅,你怎么亲自来了?”

    “你要与大王开打,成败全在此一战了,我能不亲来么?”

    “没引起动静吧?”

    “大王派在我郡中的人,我把他软禁了,逼迫他每日写假消息送去王都。我趁夜出的郡,郡人都不知道,你放心吧,朝中更不会知晓的。”

    “老舅还是老舅。姜是老的辣。小甥佩服,佩服。”令狐奉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麴硕,听他“大王、大王”的称呼令狐邕,别扭得很,忍不住说道,“甚么大王?狗崽子!”

    “你……,那是你侄子!”

    令狐奉满不在乎,说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大兄没生好,生个狗崽子出来稀松平常。”

    麴硕扶住额角,按下腾腾往上冒的气头,说道:“部里说话罢。”

    两个都将上来给麴硕牵马。诸人往部中去。

    令狐奉也翻身上马,在前引路。

    一边走,他一边心道:“我揖礼相迎,他坐在骑上与我答话。怎么?看我现下落魄,觉得我非依仗他的部曲不可,因便小觑我了么?‘你’、‘你’的叫,‘公’也不称了?嘿嘿,我没怪他不肯纳我,他反拿捏起来!我得打打他的气焰,省得他恃兵骄横,惹我眼厌。”

    想到这里,令狐奉左顾右盼,瞧见莘迩落在后边,正与从麴硕回来的傅乔说话,使个眼色,叫曹斐去把他叫过来。莘迩很快到了近前,问道:“主上有事吩咐小臣么?”

    “你去,选你督下百人,要魁梧健硕的,列队大率帐前,迎候我老舅。”

    曹斐粗疏,贾珍阴冷,两人皆无治部才能,只有莘迩的部曲,现今颇为听话。

    莘迩怔了下,顷刻明了其意,心道:“装门面么?”领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