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与码头的力巴们是一伙的,因为此人一直是躲在树林中,等到自己三人从他的藏身之处经过之后,这才突然冲出来,目标直指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柳翠,抢走了挂在她所骑马匹马鞍上的包裹,然后迅速地越过官道钻进了一片茅草地中。
而这片树林正是力巴们无所事事时纳凉歇息的那片树林,余一丁估计现在他们与那群力巴的直线距离也就不过十几丈而已,刚才三人从力巴们的眼前经过,然后沿着树林的边缘离开码头,直到上了那条官道,再左转往青乌镇方向前进,这片树林并不算大,力巴们中的某个人完全有时间趁着他们顺着大路前进时直接穿过树林,然后再突然出手。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也很充分。
首先是余一丁三人租乘的是那条豪华的渡船,在外人看来他们一定就是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弟,身上所带的银两必定不会少,正好这两天码头的生意清淡,自己这帮人没什么事做,也就没有挣到银子,现在遇上了这样的有钱人,那就能捞一笔算一笔吧。
其次那人的身手着实了得,悄然埋伏,看准时机,暴起发难,一击得手,迅速隐藏,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老练至极,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没等余一丁三人反应过来呢,眨眼之间便已得手,绝对是一个经常干这种事情的老手了。
余一丁相当气愤,但他也仅仅是气愤而已,并没有半分的惊慌。
他气愤的是船老大已经告将他的身份诉了那些力巴的头目,这群家伙在明知他的身份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招惹一名“仙人”,难道说刚才他们表现出来的那种诚惶诚恐的态度就是做做样子?目的只是给余一丁三人看看而已,以便让他彻底放下戒心,然后再由那名贼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抢夺包裹。
余一丁倒是很清楚那个包裹里的物件,除了三个人的几件换洗衣物之外,最为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张面值五百两盖有“宏晋银号”字样的银票了,不过这些钱对于现在的余一丁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他们并不会差钱,要知道柳翠身上还有几十两金叶子呢。
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劫,这帮家伙确实是胆大包天!
看起来那名贼人已经躲藏进茅草丛中,余一丁根本无从搜寻,因为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人,而这片茅草丛的范围至少有几十丈方圆大小,就算他此时再去码头上找来那些船工帮着搜寻贼人,可能此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可是这名贼人哪里知道余一丁的本事,在神念离体的状态下,方圆百丈之内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出他的感知,余一丁可以做到神念瞬间离体,他可不相信那名贼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逃得无影无踪,在这种情形下想要抢走余一丁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此人能够达到余一丁在坤阳城外遇见的那名乱波首领的遁形速度,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息之间就遁出百丈的距离,何况此人若是有那个能力,怎么还会呆在码头做一名卖苦力的力巴呢?
因此余一丁现在只是气愤,而无半点惊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抓住那名贼人,然后再找那群力巴算账。
念及于此,余一丁在马背上立刻进入入定的状态,紧接着便是神念离体,瞬间以他所骑马匹为中心的百丈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全都在他的感知之内。
可是那名已经躲进茅草丛中的贼人却踪迹全无!
这个发现令余一丁大为震惊。
在他的感知下,树荫下神态已经恢复正常的那些力巴们又一个个懒散地或坐或卧呆在原地,码头上的那几名船工正在渡船旁边帮着船老大解开缆绳,而船老大则是指挥着他手下的伙计们在渡船的甲板上忙碌着,看样子真的是准备立刻离开码头,而此时百丈范围内的官道上只有寥寥数名行人,那是几名小商贩或者贩夫走卒模样的旅人,一个个肩挑背扛着行李缓缓前行,在更远处的田野里还有几名农夫举着锄头正在那里辛勤地劳作,甚至是天空中的几只飞翔的小鸟都没有逃过余一丁的感知……
可是余一丁的感知范围内却再也没有了那名贼人的身影,特别是官道旁边的那片茅草丛,余一丁肯定会特别关注此地,可是令他无比震惊的是,那人真的就像是空气一般,已经完全消失在草丛中,根本找不到他的一点点踪迹。
当那人刚刚抢走包裹的时候余一丁只是惊讶于此地的治安状况,接下来的想法便是抓住此人再去找那些力巴讨要说法,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抓不到甚至找不到此人。
“什么时候连苦力都变得这么厉害了?!”
余一丁的心头大惊,立刻收回了神念,在马背上恢复了意识,神念离体找不到贼人的踪迹,他只能想另外的办法了。
两个妮子自从出事以后便盯着余一丁,她们始终相信就算有再厉害的贼人抢东西,只要余一丁还在她们的身边那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刚才两人发出的惊叫纯粹是遇见突发事件时女孩子的本能反应,并不是说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
在此之前对于余一丁神念离体时的表现两个妮子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对此她们早就习以为常,而且也坚信余一丁能够轻易找到那名贼人,毕竟她们的认知和余一丁几乎完全一样,就算是普通的修行者也做不到在数息之间便能遁走百丈开外,就算此刻余一丁在自己的腿上贴了御风符,有了符篆的加持也不行。
所以当余一丁从神念离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时,两个妮子的眉毛全都是下意识地往上一挑,目光中也露出一丝异色,因为她们俩都从余一丁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余大哥,怎么回事?赶快告诉我们那个小贼的逃跑方向啊,我和小翠妹妹骑着马就可以追上此人。”钟离雪有些奇怪,也有点着急地问道。
那名贼人身材矮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所以钟离雪才会叫他“小贼”,何况余一丁三人都骑着马,这个妮子怎么也不会认为那个小贼能够跑得过骏马,再加上柳翠的身上还有骨弓,她的箭术相当了得,完全可以将那名贼人射伤后擒获。
另外除了码头旁边的这片树林以外,周围方圆两三里的地形几乎都是平坦的缓坡,其中间或有些林木和农民的茅舍,哪怕有官道旁那一大片茅草地遮掩此人的身形,但是他不可能一直躲在里面吧?只要余一丁给她们指明贼人的逃跑方向,待那人跑出了茅草丛的范围几乎就毫无遮掩,那么钟离雪带着柳翠便可以骑着马将那个小贼追上擒获,何况茅草丛根本阻挡不了马匹的前进。
可是余一丁却皱着眉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地说道,“奇怪,大哥的神念离体根本感受不到那人的踪迹,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啊?!”
两个妮子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地惊呼,这下不仅是钟离雪,就连柳翠都无比吃惊,刚才钟离雪着急开口询问,柳翠却在一旁察言观色,她已经看出余一丁的不对劲。
只不过柳翠认为的是余一丁肯定已经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不仅如此,或许还有其他的发现呢,比如贼人不止是只有那一人,也许茅草丛中还有另外数量不少的贼人同伙,那么以柳翠对余一丁的了解,一个包裹的得失肯定比不上她和钟离雪的安危在余一丁心目中的分量,所以余一丁从神念离体的状态中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