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烛火通明,坐着李义珣和他的叛军团队。
“名义上是谈判,实际要行荆轲刺秦王之举!”
“你们想想看,五千人不惧怕死亡,抱着誓死斩杀张巨蟒的信念,这是一股多么强横的力量?”
“只要张巨蟒死了,别说咱们付出区区五千条性命,就算五万都值得!”
毕构环顾众人,慷慨激昂。
李浩淼表情浮现喜色,第一个表态:
“老夫极力赞成,这计谋称得上完美,找不到明显破绽。”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砍死张巨蟒替陇西李氏复仇,他都可以不顾一切。
刀疤脸武谨书沉默几息,摇了摇头:
“不妥,此计太过冒险,谁能断定张巨蟒会答应谈判,而且还是在咱们指定的谈判地点?”
“进展一切顺利的前提下,才有机会杀了张巨蟒,若不顺利呢?”
毕构心一沉,瓮中捉鳖,这只鳖就是你,哪能让你缺席呢。
他抬了抬手,表情严肃道:
“双方兵力悬殊的形势下,唯有靠险招制胜,难道还想双方列阵,堂堂正正击溃张巨蟒?”
“突厥蛮子,高原蕃人,这些人的下场还不够凄惨么?”
“对方可不是阿猫阿狗,张巨蟒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不止你我,天下人心里都清楚。”
“想杀他,不靠冒险能行么?”
话音落罢,众人相继点头。
李义珣看了眼武谨书,冷哼道:
“哼!本王心意已决,不管你武家参不参与,本王都会实施这个计划。”
毕构眼底微不可察闪过恼色,你这怂包究竟算哪根葱,你参与有屁用啊!
“那行,我作壁上观,祝嗣泽王一切顺利。”武谨书面无表情道。
他隐隐有种预感,倘若真沿着这条轨迹走,自家那三千多悍卒危矣。
嚯!
李义珣拍案而起,愤怒道:
“竖子不足与谋!如今张巨蟒为刀俎,我等为鱼肉,你却还在优柔寡断,着实可耻!”
武谨书脸上肌肉绷紧,盯着他:
“注意言辞,别逼我翻脸,你在我武家面前又算什么东西?”
“放肆!”
自视权威遭到挑衅,李义珣面色涨红,戟指着他。
武谨书寒着脸,寸步不让与他对视。
眼看外敌还没打进来,内部都快撕破脸,李浩淼忙做和事佬:
“两位稍安勿躁,既然是商议,各有各的看法很正常。”
“都冷静一下。”其余人纷纷开口相劝。
李义珣找到台阶下,甩了甩袖子坐回位置。
“失言了。”武谨书朝众人拱手致歉,板着脸坐下。
大厅陷入沉寂的气氛。
李浩淼手指轻叩桌沿,不时悄悄观察武谨书。
武家若不参与,那刺杀就毫无胜算可言。
打仗靠战略部署以及执行力,那刺杀就是纯粹的战力。
五千对五千,虽然称得上一场小规模战役,但也要考虑谈判地点狭窄的环境。
在狭窄处堆积这么多人,哪里还能从容列阵?
最终还会演变成肉搏战,双方拼刺刀拼血性。
那武家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武家是宗室,掌控南衙大部分禁军,他们有朝廷最精制的兵器铠甲。
最关键的是,这些私兵死士是武三思为争储筹备的,战斗力能弱么?
所以只要武家悍卒参与,绝对能碾压张巨蟒的五千兵马,将此獠剁成肉泥!
念及于此,李浩淼终于找到说辞,他沉声道:
“武贤侄,你可是心疼麾下悍卒,怕他们壮烈牺牲?”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变了变。
武谨书拒绝的原因应该就是这样。
毕竟都是武家精心培养的部曲,还得留着给武三思争夺皇位,哪能在蜀地做无谓牺牲?
武家跟陛下已经是两个概念,皇帝早已超脱于家族之外。
武家要想保住富贵权势,唯有确保武三思登基,从此武家一脉成为皇室。
众所周知,武三思继位的可能性极小,如果政治上落败,只能靠兵谏政变了。
政变就一定需要悍卒私兵,每个死士都异常珍贵。
李义珣脸上笼罩寒霜,按奈不住愤怒,冷冰冰道:
“你们武家未免也太过自私了吧,论天下谁最仇恨张巨蟒,武三思就是其一。”
“如今碰上千载难逢的良机,你们想着退缩捡便宜?把本王当二愣子忽悠?”
顿了顿,他语气陡然阴森:
“大不了本王向张巨蟒跪地磕头,把脏水往武家身上泼,就是你们怂恿本王割据蜀中!”
毕构见状,插了一嘴:
“是啊,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谁都别想独活。”
面对赤果果的恐吓威胁,武谨书再镇定自若也坐不住了。
他嘶哑着声音道:
“诸位误会了,并非舍不得这三千悍卒,只要能换掉张巨蟒,就算全部死了也很值得。”
众人僵硬的脸庞渐渐缓和下来。
李浩淼目光微闪,深入剖析这句话可以得知。
武家绝对豢养了大量悍卒,绝对不止几千,甚至上万!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忽略,陇西李氏都成了过眼云烟,他哪有什么心思再关注储位风波。
诛杀张巨蟒复仇才是最大的心愿。
李浩淼顺势问道:
“那贤侄有什么顾虑,大可畅所欲言,咱们也好完善细节。”
“是啊!”毕构谆谆善诱道:
“说难听点,大家已经在阎王殿徘徊,阎王上衙了咱们都得死,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
武谨书紧皱着眉,琢磨片刻,坦言道:
“两方面。”
“第一,益州城最近很不对劲,城门守将变换频繁,城外关卡松弛,车辆出入竟不受限制。”
“万一张巨蟒已经派谍子悄悄混进来,那咱们的行动恐会暴露。”
闻言,众人包括李义珣,俱是神情凝重。
这倒是关键,计谋泄露,那可会导致功亏一篑啊。
毕构神色古井无波,眼底却隐藏着几分紧张焦虑。
这厮观察真细节!
正此时,一道目光看向他。
李浩淼笑着问道:
“毕长史,益州四道城门皆由你全权负责,请你给武贤侄解惑。”
毕构很快平复情绪,点点头道:
“城防更换,那是大都督府正常的轮班制,我怕守将待得日子太久,心生懈怠,人一放松就会出差错。”
武谨书死盯着他,似在分辨话语的可信度。
倒是李义珣出言解围:
“不必担忧此事,毕长史每次更换城防,都提前跟本王报备过。”
他语气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