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缺之东,弋阳王府的车队一不小心混成了两军之间的调和剂,化解了一场突击之战。可怜的车队大管事尽管胆战心惊,但为免自家因没眼色而鸡飞蛋打,却是摆出了最为谦卑的姿态上前沟通,以知晓血旗军的蹄下留人究竟是否另有章程。至于自己的表现同样会落在晋军大兵们的眼里,他可顾不上,也完全不在乎。
不过,注定车队大管事此番自作多情。那位血旗军士压根没搭理大管事与其手中的那包金子,只是依旧高声宣谕:“此番我血旗军南下,乃是为了向司马睿那厮问上三问!问一耻乎?问二安乎?问三羞乎?”
“嘀哒嘀哒”随着那名血旗军士大声抄搬讨晋檄文完毕,在其后方也响起了代表撤离的嘀哒军号,那军士没敢逗留,也没多搭理大管事,直接圈马掉头,追随骑军而去。原地只留下了一个风中零乱的大管事,以及一方方目睹事情始末而目光古怪的晋军大兵。
“快,快点收拾车辆,赶紧上路,都别再瞎张扬了,否则老子将他留下给血旗军去!对了,将王驾仪仗再给打出来!”回过神来的车队大管事,在惊愣加庆幸自个车队全身而退之余,一边催促仆役们快走,一边再度扯出虎皮,对列阵警戒的晋军大兵们嚣张吆喝,“快点让开,尔等这些丘八,有力气干血旗军去,别傻站这儿挡道啦!”
“卧槽,什么弋阳王府,对咱们颐指气使,眼睛长到了头顶,对血旗军咋那么低声下气,奴颜婢膝,简直就是欺软怕硬嘛啥欺软怕硬,咱们一样有刀有枪还带把的,软吗是他们将咱们当成了奴才贱民而已,亏咱们还苦巴巴的赶去救驾呢,果然够贱啊”晋军大兵们再好的脾气,也已憋不住的窃窃私语,甚至不乏大声开喷。
当然,大兵们没谁敢于主动招惹一位王爷,自讨个家破人亡,故而,王府车队还是顺溜溜的走了。而伴着他们的离去,晋军大兵们的激奋言论却是越传播越烈:“直娘贼,俺听着别个华王那三问,心里其实也想问问呢,咱们这是为谁打仗,为啥拼命嘘,别说离谱了,不过,俺确实也想问问弋阳王府那帮混蛋,羞乎”
毕竟平白渡过了一场突袭,王府车队一事终归仅是晋军途中的一段小插曲,在老而弥坚的陶侃发现情形不对并立即下令禁口之后,一干大兵们的牢骚很快便被限制在每个人的肚子里,其对士气的影响也暂时未显。只是,这些牢骚是日久淡忘,还是发酵释放,那就要看外部情势如何了。
一惊一乍再一阵休整,晋军挨过了最毒的日头,血旗骑军依旧不曾杀个回马枪,陶侃遂率军继续西晋。行有不远,已然可以听到西方山峦间隐隐传来的炮火轰鸣,不想也知那是司马绍的洛阳大军正在狂攻血旗军所袭踞的伊缺大营。
不过,陶侃作为史上的东晋名将确非白给,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加谨慎,非但没再像前几日那样催逼军兵赶路,反而广布探哨,恨不得一步三望,爬着前行。左右伊北的洛阳大军最次也有十五万人,战斗可不再一日半日。
陶侃的谨慎小心,很快便被证明了必要性。烧林、陷坑、埋伏,血旗军的手段层出不穷,拆桥毁路更是司空见惯,而陶侃则也展示了他那颇为卓绝的指挥才能,见招拆招,阵序轮替,稳步推进,愣是凭借自家的优势兵力,粉碎了血旗军的一路袭扰,以不到三千的伤亡和不到一日的延迟,终是坚定不移的抵达了伊缺之下
五月初六,巳时,就在陶侃大军抵至伊缺二十里的时候,洛水之上,伴着雄壮的战歌,猎猎的血旗,数以十万计的军兵,正踏过新建的浮桥赳赳南下,仅晚了司马绍大军四日。而在他们身后的城头,同样飘扬的血旗,表明洛阳城已然再度更换了一次主人。
事实上,血旗军真正攻克洛阳仅仅用了七月初四的一昼夜时间。面对数倍于己的血旗大军,以及轰隆不停的当头炮击与掘土爆破,坑瘪的洛阳守将周访和他的三万杂牌兵壮,很负责任的抵抗了一个白天之后,当夜便选择了南渡落水突围,好在他临了没忘烧毁浮桥,也算帮助司马绍再多争取了大半日时间。
“禀大王,捷报,许昌已克!”麒麟旗下,刚刚渡过落水的纪泽,便听身后传来白望山大笑着的喝喊,“哈哈,东路唐帅的兵马,昨晚一抵达许昌城下,许昌城的八千地方守军,便出城献降了。”
“哦,不错的消息,多少也能令敌我士气进一步此消彼长了。”纪泽淡淡一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