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将佐尽管空着肚子,但无人饥饿,皆面色难看的死死瞪着墙上的那副地图,好似想要瞪出花来。主案之后,王敦手持几份已经宣读过的信报,目光同样盯着地图,神色倒是从容,却不知心中何想。
“大将军,洛阳大军被围,更有太子被困,十万危急,信报送抵已有大半时辰,你缘何还能在此安坐?”忽的,一人急冲冲闯入大堂,满脸焦躁,几乎是劈头盖脸道,“那可是太子,涉及我大晋颜面,更是国本根基,不论我等内里有何争执,此刻也决计不可袖手旁观啊!”
话敢说得这么冲,来者正是闻讯赶来的豫州刺史陶侃。殿中诸人闻言顿时眉头齐皱,陶侃这厮再心急,也不能如此口不择言翻里子,这等时候,哪怕彼此分属朝中不同阵营,也更应该彼此顾及团结才是嘛。
“陶侃,望你慎言,若非念你救主心切,本帅便是办你一个侮辱主帅,推出斩首也不为过!哼,谁说本帅见死不救了?可太子要救,北面防线怎办,东面齐晋军怎办?战局瞬息万变,若不通盘考虑就匆忙动兵,安知血旗军没有其他后手?要不,这个大都督由你来做?”果然,只见王敦拍案而起,瞪眼怒道。不过无人察觉的是,王敦的身形其实比方才反显轻松了些。
“北面血旗军尚无主力出现,东面齐晋更是摇旗呐喊而已,大将军若是担心,大不了继续收缩兵力,以空间换时间便是。如今救人要紧,何必在意一城一池之得失?”陶侃略微注意了口气,却仍不依不饶道,“大将军若是还要思忖,且容本将率帐下五万豫州营兵,先行即刻前往伊缺救援!”
眼底闪过一丝得逞之色,王敦面上却一副沉吟之态,片刻之后,他语似无奈道:“好吧,的确不该在意一城一池,太子殿下与洛阳大军更该去救,然血旗军南路偏师足有八万之众,陶刺史仅仅五万兵马尚还不足,本帅另调拨五万兵马归入陶刺史帐下,合十万大军前去夹击伊缺。本帅亦将调整豫州诸军,重心南移,随时接应你与太子,并伺机与血旗军决战一场!”
言罢,王敦也不拖拉,立即传下军令,拨出五万兵马交给陶侃,倒是精兵杂兵各半,只都不是他琅琊王氏一脉的人马。陶侃虽觉王敦此举或许别有居心,可王敦能够派出十万大军,令他根本无可挑剔,加之心忧伊缺战事,遂不啰嗦,急急领兵去也
看着陶侃带着殿中几名部将离去的背影,王敦目光幽幽,他虽不喜司马绍,却不会担下见死不救太子的恶名,当前的对华战局更不允许他搞内斗,但是,南阳失守,西南归路被断,伊缺那里没准就是一个坑,他可不愿自家嫡系陷入险境。而对大晋忠心耿耿的陶侃,其实就是他方才一直在等待的跳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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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放弃许昌了!?听得王敦所言,一众将佐齐齐一愣,稍有谋略之人,更是目光闪烁个不停。须知沈充三人及其所部,乃王敦的绝对嫡系,而王敦这般部署,与其说是为了策应伊缺的司马绍,并防御齐晋,倒不如说是战略撤退,还是确保嫡系先撤,而撤退路径,自是大别山以东的淮河一线。
“本帅出十万兵马,谁敢领兵,保证三日内攻取虎牢关?”注意到了众人略带抵触的眼神,王敦扫视一圈,遂淡淡问道。殿中顿时无声,众人眼光不再闪烁,更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要知血旗军一直死守两月的虎牢关,可算给大家都留下了阴影。
见此,王敦无奈的摇摇头,手指地图道:“诸位请看,这虎牢关与熊耳山脉连在一块,就是一条大坝,将我五十余万晋军硬生生斩为两半,只需伊缺一堵,他们便可轻松对我中原晋军进行局部包围,各个击破。而早在两月前华匈大战之际,血旗军除了黄河渡头,中原地区却仅死守虎牢关一处,诸位以为,那是偶然吗?”
华王难道早就挖坑等在那儿了吗?众人尽皆悚然,王敦长叹一声,复又说道:“诸位再看,如今洛阳大军已被关入圈套,而我等呢?西南的南阳已经失守,南方有大别山横亘,现在只余下豫东南一条退路!哼,未虑胜,先虑败,万一齐晋发力,西堵淮河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