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浪浪,蜂拥一般,前仆后继的杀往平阳城头。
护城河,壕沟,护城桩,处处横躺着尸体,漂流着鲜血,但没有越不过的城防障碍,只有舍生忘死的进攻军兵,还有踌躇怯战的叛军守卒。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伴着决死反扑的战鼓隆隆,并无试探的匈奴残军在第一波进攻中,便有军兵登上了城头,而连绵不绝的后续军兵,则紧跟脚步尾随而上,直令城头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士气是种微妙敏感的东西,匈奴残军虽在老马岭吃尽了血旗军的苦头,但在马景等人的竭力蛊惑下,主动撤退的他们并不自认是真正意义的败军,而是被人背后捅刀的憋闷之军。哪怕仅是大势已去下的发泄报复,但面对不仁不义背后捅刀的平阳叛军,他们却有着足够的悲愤感,乃至讨回公道的心理正义感,更兼为了夺回城内的家小,他们此刻的斗志委实够高够疯狂。
反观之下,平阳叛军中的胡人尤其是匈奴人,大多可说是被靳准蒙蔽裹挟着通敌卖国,情势所迫下接受华国,许多人从种族归属上讲,心底更倾向于过往带给他们更多权益尊严的匈奴汉国而非汉家华夏。尤其是靳准未能令人信服的及时揭破马景伪造出的“刘聪”,反令靳准那本就不高的可信任度再度大跌,进而又降低了华国的可信任度,思想混乱之下,守军的士气低迷可想而知。
“顶住!弟兄们,都给本将顶住!尔等一帮糊涂蛋,若叫下方的乱兵杀入城来,非但靳某,整个平阳城,包括城内的所有人,都将被乱军一屠而尽啊!”门楼之上,靳准已然双目赤红,发髻散乱,大汗淋漓,不时的,他持剑乱舞,咆哮连连,“传令下去,督战队盯紧了,但有怯战后退者,立斩!但有左袒肩膀者,非但立斩,立去城中屠其满门!”
然而,或因靳准平素说过的谎话太多,他的喝喊并未得到太多叛军守卒的真心认同,除了那些与他同气连枝一同反叛的心腹军将犹在上蹿下跳,大多匈汉叛军似乎更相信“刘聪”所言,随着越来越多的匈奴残军杀上城头,他们也愈加向着沙场看客转变,更是不乏接二连三的袒肩之辈。若非四道城门已被沙石泥土堵死,且由靳准嫡系死忠把手,只怕平阳城已被袒肩叛军给内部破门了。
“杀啊!杀啊!将匈汉贼军杀下去啊!若叫他们入了城,定会又一次屠城啊!”接连的汉语喝喊响起,却是越来越多的汉人民壮越过头前的叛军守卒,顶到了战场的第一线,稍稍迟滞了匈奴残军的攻城进度。屁股决定脑袋,他们的抵抗意志确是坚定许多,只是,疏于战阵的他们,眼见付出了更多的鲜血,却难取得有效的胜势
“直娘贼,这个靳准真是个废材,看他平阳叛乱窝里反搞得有声有色,怎么打起仗来却这么菜?哼,小人就是小人,那厮欺上瞒下、阴谋诡计亦或狐假虎威尚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终归缺乏那份大气,那份决绝,难堪大任啊!”类似的怒其不争,已非出自平阳之南的曹淡,而是出自平阳城北七八里外,出自血旗近卫中军主将纪铁的贬斥。
此时,某片小树林内,纪铁与程远二人正在数百亲兵的围拱间,居一高处,各持千里镜观看着平阳的攻城情形。只听程远淡笑道:“靳准心术不正,难得人心,尽管借势我华国,却又不敢全心依附,结果看似掌控平阳,实则上下离心,遇上老辣的马景整出一个以假乱真的刘聪,重压之下,却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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