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唯谨,可托大事,再加太子太师衔!”
一时间群臣哗然,朝廷虽有太师太保太傅、少师少保少傅六职,但都是虚衔,管管教育祭祀而已,早期扔给几个前朝降将以收人心,满朝都当他们是空气。
可太子太师却不一样,是皇帝给小太子找的老师,虽说第五伦春秋鼎盛,比群臣都要年轻,按照常理来说熬死他们不在话下,但太子教育也不能忽略,将这份殊荣交给景丹,无疑是对他格外信任。
第五伦笑道:“太子年纪尚小,再在予身边待几年,等他稍稍懂事,孙卿身体也无恙后,就要交给孙卿,可得好好教他!”
景丹一时间感动非常,再无隐退之意,下拜领命。
这虽然是第五伦一儿两吃,早年用娃娃亲和耿纯上双保险取河北,如今又用太子师安抚景丹那颗受伤敏感的心,但之所以不让景丹做右相,其实也有一番苦心。
第五伦岂能不知,景丹与朝野各个区域的小集团都有点关系,情商高的可以夸他是众望所归,情商低时则可骂沾泥带水。
“更何况,孙卿是个好人啊。”
第五伦很清楚,景丹人善,耳根子软,面对熟人往往下不了狠心,这也是领军在外围作战往往不尽人意的原因之一,确实不是替第五伦站前排的好角色。还是作为御史大夫,在后打打圆场,维持朝廷和睦比较好。
反观窦融,所谓的“河东系”也没几个人,洛阳士人亦在朝中没啥声音,第五伦抬举他为右相,必招致众人嫉妒,相当于断了窦融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替第五伦办“大事”。
更何况,在大汉朝,丞相是什么?就是个背锅的!就不说汉武帝时十三任丞相,七个免职五个自杀、被杀的惨剧,哪怕是元、成这种弱主,他们的丞相也往往没啥好下场,君不见那翟方进,就因为一个天灾,莫名其妙地就替皇帝死了。
第五伦再造乾坤后,取消了容易专权的内朝大将军制度,外朝相权有所恢复,哪怕一拆为左右二相,也比前汉那些可怜的人形印戳要强。
但随着北方几近一统,朝廷的改革也将渐渐进入深水区,若是遇到大问题,作为百官之首的右相,还是得负起责任来的!
“孙卿是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了,我可不舍得他受这些大委屈。”
第五伦将目光转向朝堂之上,那个奋力为他宣布一道道诏书的男人,心里颇为舒服。
“周公则不然。”
“受得了寂寞,经得起诱惑,守得住繁华,过得起平淡,关键时刻,还背得了黑锅,是为右相上佳之选也!”
……
“这才晚到几日,陛下的洛阳之会,就有如此多的人事易动。”
骠骑将军马援匆匆赶到洛阳时,已是九月中旬,他不但错过了窦融的拜相、景丹为太子师,连后续的一系列“小动作”都没赶上。
原来,第五伦加大了刺史的职权,非但监察,民政、经济、教育都可以插手,除了不能摸兵权外,几与新朝的州牧相当。
而后,第五伦又更改了各州辖境,最显著的变化,是撤销了司隶校尉,改称“司州”,辖右扶风、左冯翊、弘农、河东、河内五个郡。
“那京兆及河南两郡呢?”马援人还没到洛阳,在置所听闻这消息,感到奇怪。
来人告诉他:“因西京、中京之设,与北京邺城所在的魏成尹一起,作为直隶郡,由朝廷直接派官,不归州上管了!”
“直隶?”
这名号让人听着陌生而不适应,但满朝文武很快就接受了,甚至暗地里纷纷自我安慰:
“陛下只是稍动辖区沿革而已,总比王莽乱改名字强多了!”
除了辖区稍动外,各州刺史的更易也很大,除了并州刺史为三朝老臣郭伋,凉州刺史皇亲第八矫不变外,其余都有了变化。
马援听说,景丹重新回朝做御史大夫后,一向被他看重的上谷系官员寇恂,理所当然成了幽州刺史。
冀州刺史,则由曾经和马援在河北大战里深度合作过的邳彤担任。
新成立的司州刺史,则是故京兆尹陈遵,这位汉、新大侠颇受第五伦器重,可谓平步青云。
然而新夺取的豫州、兖州却不设刺史,一来两州都有郡县在敌国手中,二来百姓离散,秩序混乱,不能以寻常建制来管辖,依然设为军管区,南边颍川、南阳、汝南交给镇南将军岑彭镇守,东边的陈留、淮阳、梁、沛郡控制在平东将军张宗手里,兖州数郡有横野将军郑统镇戍。三将军与新上任的郡守们合作,以屯田为要务。
看似稳妥之策,但马援却暗地里吐槽:“多半是陛下无人可用了。”
第五伦目前的人才库,确实有些捉襟见肘,谁让扩张太过迅猛呢?九卿们不能轻动,而新近投靠的人里,有能力的不一定忠诚,有忠诚的可能没能力,往往是县令当郡守用,郡守当刺史使,看来文官考试,恐怕得一年一次才够。
如此,第五伦不得不以权宜之策,让御史大夫景丹常驻西京长安;左丞相耿纯常驻北京邺城;右丞相窦融常驻中京,分别协助处理三方政务。
等马援抵达洛阳南宫时,也算吃了一路的瓜,他能明显感觉到,第五伦这是要赶在新的大战前,将内政理顺,让最合适的人,去到最合适的位置啊!
岂料入了宫内,甫一见到第五伦,马援才发现,自己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头上!
“文渊总算来了。”
第五伦让他少礼,却感慨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如今,予总算是感受到汉高之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