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对辽东边将可谓是心有戚戚焉。
现在辽东局势如此糜烂,这个戚金是罪魁祸首!!
万历从首辅沈一贯手上接过了奏疏,
“该赏。”
万历还没翻开就先定了一个调。
他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行稳住戚金,只要是戚金不反,收拾完努尔哈赤,就是轮到他了。
首辅沈一贯忙附和道,
“辽东军士齐心协力,安平山之战三日急行奔袭,大败努尔哈赤,古城屯又是打败伪亲王库勒擦,自是应赏。”
朱翊钧翻开了奏疏,
“他的军队在古城屯打败库勒擦以后,就去哪里驻军了?”
首辅沈一贯一怔,就见皇帝朝他抬起了头来,一双平日里温和的眸子忽然变得犀利无比,
“现在金州卫,复洲卫,海洲卫是不是都有戚金的驻军,这奏疏上为何只字不提?”
朱翊钧这时的语调还是十分温和的,他一向是个温柔的人,要他高声叫嚷他也没那么大的声量。
只是这一眼看过去,一下子就把首辅沈一贯看得低下了头去。
皇帝要发雷霆之威还需要高声大气?
这一个眼神过去,就比甚么厉声诘问更有杀伤力。
“这……老臣不知。”
首辅沈一贯低着头嗫嚅道,
“许是白莲余孽还没清理干净……”
朱翊钧将奏疏往桌上一拍,
“岂有此理!”
张诚立刻跪了下来。
朱翊钧转过眼,从牙缝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冷得像冰碴,
“朕明旨进剿建州,他不但按兵不动,还趁机在大肆在五卫安插他的人手,他是皇帝吗?”
首辅沈一贯赶紧磕头,
“皇爷息怒!”
朱翊钧沉着脸,盯着那封奏疏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将那题本往前狠狠一掷,将条桌上的一个五彩云龙花鸟图花觚打了下来。
“朕说要剿建州,辽东边将却按兵不动。还趁机占领五卫,大肆分田,收买人心!!”
万历一字一咬牙地问道,
“首辅沈一贯,你说他们究竟是何居心?”
张诚细着声气儿回道,
“王台幺子孟格布禄投附北关叶赫,叶赫奴酋纳林布禄不听宣谕,联同蒙古科尔沁猛攻南关哈达,意图彻底吞并王台长孙歹商之大寨,其狼子野心,可谓昭然若揭。”
“皇爷明鉴,倘或辽东边将任凭叶赫逞凶开原,利用南关内讧而图谋吞并,恐怕不日就会成为我辽东一大隐患。”
“何况蒙古与我大明素为敌仇,一旦叶赫女真与蒙古联手,辽东必会动荡不安。”
“奴婢以为,李成梁此举也是为了防止蒙古的危险,扼大祸于萌发之始”
“事急从权,战场之上敌我变化万端,再加上年节将近,他二人没能及时禀报皇爷便发兵进剿叶赫,虽为逾矩,但亦不失其忠心。”
万历这下又是体会到了他在张居正执政时期的“眩晕眼黑”的感觉。
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自己对张居正的恨意为何会刻骨如斯。
哪个皇帝会希望自己在臣下眼中一直是一个意见不值得被重视的孩子呢?
张居正试图将万历皇帝培养成自己的新政接班人,可他越是急切地让满朝文武来证明自己政策的正确和不可动摇,就越是在显示万历皇帝作为帝王治政的幼稚和不成熟。
所以万历皇帝恨极了张居正,他恨他让满朝文武将自己视作一个孩童。
因此张居正一死,万历皇帝就开始摆脱他生前贴在自己身上的“孩童”标签。
他用张居正的满门来祭奠自己的一夜长大,盖因帝王的成人礼总是充满了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朱翊钧想到这里,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切勿气急败坏,免得又被底下人以为皇帝情绪无常,连发出的军事指令都能视若无睹。
“要不尝试一下让戚金进京……”首辅沈一贯试探着问道!
万历冷冷一笑,道,
“他若是想进京,又是何必呢?”
“他分明是对朝廷有所忌惮,不想亲自赴京,这才称臣朝鲜,以示自己断无僭越之意。”
张诚回道,
“倘或皇爷非得要他来,他又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朱翊钧沉吟不语。
张诚又道,
“依奴婢看,此番建州奴酋称臣朝鲜,实则是有两层缘故。”
“一是为求让朝廷放心,尽管从建州退兵,二是为求让辽东将领安心,转而进剿叶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