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此时库勒擦周边中军骑兵是圆阵，就好像一个稳定住了的台风一般，理论上是没有所谓前方后方的，所以确实无需调整，便可同时应对两面的明军。

    但是，片刻之后，明骑轻驰而来，速度惊人，眼看着便要与金军发生骑射交战之时，一直未动，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方向，只是竖耳倾听的库勒擦却忽然勒马，直接朝着侧后方来袭轻骑的方向提速进发！

    主帅既动，旁边旗手见状也是毫不迟疑，而织金龙纛一动，整个女真骑兵大阵也毫不迟疑的朝着来袭兵马反冲过去……整个骑兵圆阵，竟然无需任何调整，便直接转向扑出，台风也旋即在战场上再度卷起。

    几乎是所有明军都是闭上了眼睛，眨眼间三百的骑兵就被掩没了。

    戚金身着红色铠甲，身后批着红色的大氅，看到此刻也是眼睛完全通红！怒不可遏！

    直接是率领两万的军队直直迎了上来。

    已经乱作一团的明军营前战场上几乎是轰然一声，原本勉强止住的戚家军前营兵马彻底溃散，库勒擦驱赶着民夫溃兵在前

    局势似乎彻底无救。

    但是，仅仅是下一刻，便是整个战场也都忽然全线失控……虽然营前山下的战场还是一团糟，但周围尚有建制的明军却几乎各部齐齐往大营方向而来，而山下的几路女真也各自失色。

    因为就在冯子明三百骑兵被淹没的一瞬间，那面戚字大旗直接从山麓上向下压了下来。

    战事已经逼近到了大营跟前不远的地方，上面看下面看的清楚，下面看上面也清楚……不止是戚字大旗向下压来，一支格外精锐的步兵甲士部队几乎是抢在戚字大旗之前奋力向下压来。

    这是一种战术，是在没辙的情况下，试图用自己的威望和旗帜来尽量聚拢部队，阻止溃散部队、顶住库勒擦的突进。但毫无疑问，有些人用起来效果更好。

    实际上，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战术，当这面戚字大旗接着冯子明的失踪往下压的时候，战场上大部分尚有理性的人就已经意识到，这场大牛山下的战斗，女真不可能全胜了，明军也不可能输了。

    呵拜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性，旁边的亲卫都是劝他赶紧趁着库勒擦顶住正面战场，赶紧从东坡下去，绕过鞍山，逃回辽阳。在回建州还是在战还可以商量。这位女真三太子头晕目眩，却又死死盯住那面戚字大旗不停，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与挫败感，混杂着惊惶与疑惧，让他的脑子混沌一片。

    …………

    不过，很清醒意识到自己战略失效的库勒擦一声不吭看着那面越来越近的戚字大旗，却忽然轻笑了出来……他知道，眼下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转身向北，汇合啊拜，再绕那片塬坡接应鞍山的部队一起撤离，然后在辽阳静静的等着戚金的再一次的到来，然后再一次败给他，或者返回建州，被努尔哈赤软禁，在一个小屋子长眠不醒……所以，他不会选这个的，他是枭雄，他是两年前就只有三百牛录的库勒擦，短短两年就聚齐三万大军的绝世枭雄。

    那么只有另外一条了，再度迎上去，直接杀死戚金，或者被戚金杀死！

    这是一条死里求生的路！

    但是，他是库勒擦，他创造的军事奇迹还少吗？他不相信此战能输给戚金！

    耳听着身后已经有弓弦声作响了，情知道是因为战场陷入混乱，库勒擦一往直前，直接提枪向最近的一团明军发起冲击！他的部属在愣了片刻，迅速追随上了自家亲王。

    明女真双方都发了疯一般在这营门前不远处的战场上奋力，但库勒擦却如离弦之箭一般所向披靡，其人持大枪秉骑兵横行乱军之中，遇到明军试图汇集便引越来越少的身后部众直接突击。

    戚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他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期待着这一仗！

    盏茶功夫，大旗出营，大旗之前乃是率先突出的戚忠义，大旗之下，赫然是全副披挂的戚金，身着皇帝御赐的斗牛服，外套铠甲！

    而库勒擦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其人遥见大旗之下有一骑士居中，旁边明显有武将与亲兵陪侍，便即刻放弃对明军压制，转身率剩余全部力量直扑大旗！

    无数的明军开始尽数往大旗下进发，但很显然，库勒擦更快一步。

    戚忠义初出营门，当此突击，一时失措，居然让部分女真骑兵直接突到大旗前百余步距离，然后方才指挥密集的亲兵奋力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