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实在舍不得牺牲自己的利益,那把那些囤积粮食的奸商宰一批,也能解决问题啊,可是这些大势力偏偏选择了同流合污,接受那些粮商的贿赂,枉顾民众生活。”
“而民众想要生存下去,只能花高价购入他们从指间流出来的粮食,将辛苦的积蓄拿去喂豺狼,这才是真正的悲剧,罪恶的源头。”
禹飞懒得看了,道了声:“走吧,去天府之国,那里很有意思。”
二人乘坐飞船,来到天府之国,这里一反常态,虽然能看出路上的人行色匆匆,面带焦虑,但是没有暴乱,没有抢劫,甚至连流浪汉都没有。
工厂依旧在正常运转,超市仍然琳琅满目,公园内有大人小孩在嬉戏,河边的烧烤,空中的风筝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远处的教堂钟声渺渺,信徒们聚集起来为世界祈祷,一派祥和。
禹飞看了一会对平社道:“天府之国在末日发生的那一刻,就安抚了民众,提醒大家在末日前多陪陪家人,至于少数想趁机闹事的,第一时间就逮捕了。末日危机延长到三个月时,又第一时间恢复了生产生活,鼓励民众不要放弃,他们会全力解决这次危机。”
“哄抢食物时,立马开放战略储备粮,并进行粮库直播,安抚民众无需担心食物安全,因为国家的战略储备粮足够供应十年之久,若算上军需粮,二十年都足够,而且还直播了农场,证明农场依旧在井然有序的运转,民心顿时大定。”
“民心定了,生产生活依旧,虽然经济上遭遇了严重打击,但是国家立马制定了扶持政策,减免了所有税收,取消了大型活动节约资金,并承诺末日过后将出台政策恢复经济,以此换取企业降薪不裁员的承诺,稳定了民心。”
“至于那战争,更不会有了,周边国家一片混乱,没人不长眼想来送死。”
“虽然末日在即,但天府之国没有混乱,生活如往常一般有序运转,而国家也能腾出更多的精力全力调查机甲源头,可谓尽善尽美。”
“再说回此前看到的战争,怎么是我拜我所赐?执剑的不是我,下令的也不是我,是谁要发动的,难道不是背后的大势力吗?一令战争起,却不肯一令战争落,说到底还是他们欲望熏心。”
“若是每个大势力都能和天府之国这般,你带我看的那些就都不存在,当权者的脑袋决定民众的生死,而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而不是拿枪的。”
平社没有言语,他知道为什么禹飞此前面无波澜了。
因为他只是一个临时说客,
而禹飞却在找寻真理,他心中有疑惑,但不是对末日的疑惑,而是更深层次的疑惑。
禹飞继续说道:“末日来临,整个世界现有的秩序都会被打破,法律、道德、伦理全部失去作用,只有一场最后的放纵,谈不上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混乱与绝望之下,熵是不断增大的,所以全国上下混乱不堪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大势力不去解决混乱,而是想着趁机牟利,收割百姓的财富,想着如何消灭对手,想着如何垄断市场,这些就不是可以理解的,而是无法饶恕的,这是罪恶,人性驱使下犯下的罪恶。”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本是悖论,却成真理,究其根本在于统治阶级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只能从百姓身上继续榨取剩余价值,以满足自己的私心。”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平民百姓和他们就不是一个物种,只是创造价值和利益的工具,是一茬茬的韭菜任由收割,所以才有了你刚才带我看的那些悲剧,所有才有了乱灵星上的悲剧。”
“那些悲剧大势力无法解决吗?飘渺星如此发达的社会,现存的战略物资连三个月都撑不住?仅仅一个月就崩盘了,就算我不是管理型修士,我也不信啊。这天府之国就是极好的例子。”
“灾难的降临不由人,但灾难的解决却由人,不同的出发点采取不同的策略,引导出不同的结果。”
“院长你真有救世之心,那应该去游说各大势力,搁置恩怨保民生,集结力量破危机才是正途,找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权利,无钱无粮无兵无势。”
平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说客,满怀信心的找上门,想凭借三寸不烂舌说动禹飞按自己想法行事,却不成想被禹飞怼的哑口无言。
他又怎么不知,大势力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执行是另一回事。
飘渺星的大势力分三大类,一是宗门、学院,例如森罗院,二是帝国,例如玛莱帝国,天府之国;三是大型企业,例如黑火公司。
三种势力盘根错节,互相合作却又互相牵制,形成微妙的平衡。
宗门和学院为修士服务,追求长生;而帝国和企业为资本服务,追求名利,利用名利汇聚资源,弯道修行,追求长生。
服务的对象不同,就导致利益共同点不同,例如学院想要安抚民众,提出开仓放粮,但是帝国和企业不乐意啊,因为他们为资本服务,资本不乐意。
开仓放粮了物价就稳定了,资本就没赚头了,所以他们会阻挠放粮政策的实行,哪怕民不聊生也毫不关心,就像经济大危机时,百姓没吃的,资本家却在倾倒牛奶和食物,宁愿扔了回归自然也不肯施舍,因为低价销售会亏损,作为资本家,怎么能干出有背资本的事。
而帝国由资本扶持,自然不会违背大多数资本家的利益,除非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不放粮食会损害资本的利益,才能得以施行。
而天府之国这等特殊的地方,有仁义之君治世,可以很好的压制资本的贪欲,又尽力维系和他们的关系,让资本和民众在末日危机中达到新的平衡,自然能顺利度过。
然而在修真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理念更深入人心,为了长生就得追逐利益,追逐利益难免损害他人利益,二者比较,当然是维护自身利益。
而且那些个大势力的首领,都是化神修为,寿元万载之多,而凡人不过区区百年,死的再多能激起多少涟漪?
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已经和蝼蚁没什么区别了,都是工具,为自己追求长生而存在的工具罢了。
如果杀光所有人,能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干这种事的修士能绕飘渺星一圈。
利益不同、观念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所以才衍生出这多般悲剧。
所以才有乱灵星上的混乱和奴役,在大势力眼里,只要能产生利益,赚取灵石供自己修行,死再多又何妨?
我要杀你,与你何干?
好似一个孩童站在蚂蚁窝前,看着蚂蚁们忙碌的搬家,出于好奇,或因为碍眼就一脚踩下去,导致蚂蚁大军死伤一片,又心血来潮,撒了一泡尿,给蚂蚁制造了一场滔天洪水,若是玩性大发,捡点柴火,那对于蚂蚁而言就是灭世天灾。
你能说孩子邪恶吗?他连善恶概念都没有,甚至根本没有思考。
当文明的差距大到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时候,就不用考虑对方文明是野蛮、残忍或善良。
毁灭你,与你何干!
同样的道理适用于化神修士和凡人,甚至是低阶修士,实力已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了,你的喜怒哀乐在他眼里与蝼蚁搬家并无区别。
所以这世间才有这诸多人为灾难,和利益想比,凡人的生死存亡不值一提。
怎么去解决,禹飞也不知道,所以借助这次末日危机,他想去验证心中所想。
所以一步步的将阶级矛盾、利益冲突激发到顶点,去冲击大势力的统治,让他们低下头,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