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看得心痒,放下紫炉。来到东方玄一侧。跽座下来,为其轻轻捶捏。低低呢喃,娇声道:
“公子也对一对嘛,那老猴子上蹿下跳的好不得意,忒的令人生厌。”
东方玄仍是阖目持卷,并未作答。只是本就上扬的嘴角微微勾起。
光禄大夫邱健为扳倒这老不知羞的‘东燕对子王’,四处访友求教,终作得一绝对。待的便是今时今日。
邱健示意身旁侍女亮出新对。
上对:史卷中,人无颜,事无全,唤来儒生斟诠斟诠
彩头:白银五十两
邱健心中暗忖。
‘你王守礼不是贪名图利吗?我便令众人知你当年不过是一名六品史官编撰身旁的斟诠儒生。’
光禄大夫邱健行礼笑道:
“哈哈,王老大人不愧为我东燕对子王。不如来对对邱某此对如何?”
王守礼一见此上对,便知邱健是欲在此揭他老底。既是如此,我王守礼也不会与你邱健留何情面了。
王守礼哈哈一笑道:
“哈哈,邱大人这上对妙啊。不过却也难不倒老夫。”
王守礼负手几步,转身笑道:
“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书童可笑可笑。”
殿内不少文武登时笑了起来。这王守礼竟也把邱健幼年之时曾随‘龙虎画师’华为先,当书童一事翻出来作为回击。
邱健气得面红耳赤,指着王守礼语结道:
“你!……”
王守礼伸手笑道:
“邱大人,彩头拿来吧。”
邱健将银票拍在了王守礼手中,仍是不忿道:
“王大人如何不把所作新对亮出来,让我等也对上一对。”
王守礼心中哼笑。
‘凭你等之文才,也妄想对出我东燕对子王的对子?’
遂抬手示意,令侍女亮出其所作新对。
上对:火耕水耨,金城主,大兴土木
彩头:赤金十两
王守礼同范逸云一般,出了十两赤金的彩头。竟尔洋洋自得,负手诵道:
“火耕水耨,金城主,大兴土木。”
此对一出,殿上文武无不颔首称赞。太后范珺瑶和公主燕星澜听了,也道这王守礼非止对对子了得,为官之道更是了得。
此对暗合金木水火土,又顺带为远在荒郡大兴土木,未能到此的荒淄城主金何在聊表功绩。
这金何在本是衮城沙河县史,被燕星澜亲擢为荒淄城主。用的正是东方玄那火耕水耨,棚幔鱼鸭之法,再造荒郡。
范逸云亦暗道王守礼这新对甚妙,可谓绝对了。
一道清泉戛玉之声响起,不沾人间烟火,似仙音环绕宫梁。
“南辕北辙,中礼官,什么东西。”
太后、公主、殿上文武齐齐循声望去,王守礼愣在当处,难于置信。
东方玄如画眉眼初开,略带戏虐之意。调笑道:
“王大人,彩头拿来吧。”
紫奴噗嗤一笑,替东方玄下榻讨钱。
东方玄竟出言对上了王守礼的对子。且这中礼官摆明是直指他礼官大夫王守礼。
燕朝官分九品,礼官大夫为四品辅官,正居其中。大殿之上,王守礼这位礼官大夫此刻又正立其中。
东方玄以东西南北中对的工整,又借此笑骂了王守礼这礼官大夫心口不一,不是东西。
范珺瑶秀目清晖,好奇又好笑的望着那榻上俊美少年。心想这副口舌,果如他祖父一般不饶人啊。
燕星澜笑眼盈盈的看着东方玄。她邀东方玄今日到此,便早猜到东方玄定会戏耍一番这位好名利、喜卖弄,却偏又长袖善舞的‘东燕对子王’。
燕星澜之所以如此行事,无非是自狄熊走后,为东方玄再寻些乐子罢了。如今东燕还有何事,更重于取悦这位千古兵家东方氏最得意的麒麟儿呢?礼官大夫?东燕对子王?于燕星澜眼中根本分毫不值,狗屁不是。
光禄大夫邱健神情激烈,拍案大笑叫好。
“好啊!哈哈哈!南辕北辙,中礼官,什么东西。武相大人对的好,对的好啊!”
范逸云坐于案间,拱手行礼笑道:
“哈哈,玄相妙对啊。”
大将军云海虽未言语,却也向东方玄微微躬身一礼,以示拜服。
殿上文武见此,无论懂与不懂。皆是连连叫好,声声称绝,此起彼伏。
今时东燕,文武百官之间。无论如何结党,都无人敢与东方玄做对。少府李泰峰之死便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王守礼将银票交予紫奴后,恭恭敬敬向东方玄俯身行过一礼。
一脸慈眉善目长者模样,温声笑道:
“呵呵!玄相大人智貌无双。不料文采也是这般惊才艳艳,实乃老夫生平仅见啊。”
邱健心道你个老匹夫唾面自干的本事才是堪为一绝,当世罕见。
殿上诸人也道这王老大人当又是一番阿谀奉承,百般谄媚。谁料王守礼话锋一转,谦逊平和,行礼笑道:
“呵呵!老夫不才,腹内尚有一些拙对。欲向玄相讨教,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