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珺瑶身着红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下束团蝶百花烟萝凤尾裙。手挽黄帛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雍容华贵,一览无余。
可范珺瑶偏生的清雅秀丽,盈盈弱弱。自生淡淡书香之气,透出几分不落流俗的风韵。人衣违和,却是别有韵味。
范珺瑶忙抱住未满两岁,欲要爬下王座的燕还王。一边笑道:
“本宫也愿一睹诸位文采。好了,诸位大人可以开始了。”
文武百官,各色各态。
文官尚好,稍有沉凝,便落笔如飞。
武官除去大将军云海、辅军将军廉义一挥而就外。余下众将,一个个抓耳挠腮、愁眉苦脸。
稍好些的,便如灭寇将军齐正义般。一言不发,如临大敌。死死盯着身前案上的白锦发怔。
一个个心中想的却是。
‘狄熊那黑厮为何今日不在?我某某(某某)万不能沦为武官之末,百官笑柄……’
东方玄恍若未闻,欹枕塌上。阖目持卷,恬静从容。青丝散落,仙姿俊逸。青奴面带轻纱,曲线婀娜背座其后。以供东方玄靠卧。
紫奴手捧至宝紫炉,燃起香烟袅袅,紫雾缭绕。今日燃的非是东海鱼龙蜃,而是绮罗百草香。同样名贵非常,寸两寸金。
礼官大夫王守礼,除去其他不说,于诗对一道,却是颇有些造诣。多有友人赞其为对中之王,当配得上‘东燕对子王’之名。
是故,历年正月初五赋新对,便是王守礼人前露脸,名利双收的好日子。
去年东燕战火方息,东王新丧,举国大悲,还赋什么新对。
今年可是大不同,请来了塌上那位嫡仙也似的少年。奇谋妙计,鬼神手段。东燕连战连捷,又得兵马钱粮。
如今东燕若比往年,那真是钱满库,谷满仓,兵强马壮。文武百官一团和气,太后与公主脸上也有了笑颜。
王守礼待的便是今日,让他‘东燕对子王’的名号响彻东州,名扬天下。
燕东王生前,文武百官赋新对,也是要决出新对十甲。至于文武百官中落选之对,复又被殿上之人对上,当场便可相互讨要彩头。此中自然也有君臣、袍泽之间,相互热络一番的用意。
礼官大夫王守礼与丞相范逸云,历年与燕东王一道决出新对十甲。这新对十甲,本也是经年不变。
无非是一国之主燕东王、程国公程道淳、大将军云海、丞相范逸云、公主燕星澜、范妃范珺瑶、礼官大夫王守礼、大鸿胪宇文清、大司农子车无忌、少府李泰峰。甄选新对十甲,除去佳词妙句之外,却也有着为官之道,做人做事的学问。
今年来了东方玄这般神仙人物,王守礼一度忧心本应由他出任的新对评判一职为其所夺。毕竟范逸云与东方玄今为东燕文武二相,官居一品。出任评判,正合时宜。
燕星澜确曾有意让东方玄来任本次新对评判,好在东方玄随口回绝了此事,只应下今日出岛入宫列席,与百官同乐。
王守礼见这东方玄如往日一般,卧在他那僭越王权的玉塌上,不知是醒是寐。身前墨玉案上,除去至宝金壶和一只栩栩如生的青玉麒麟觥外,连笔墨绢帛也不曾有。
便知这位神仙公子根本不屑于写什么诗对,想必能出岛来此,已是卖了公主极大的面子。
王守礼可不觉得东方玄不任评判、不写诗对,是写不出诗对来。只那仙梦湖畔的白玉石碑上,东方玄亲手篆刻的五杀阵,便已能窥见端倪。此子文才,当不在他王守礼之下。
王守礼扫了眼殿上,文官大都收笔。武官半数还在发怔。那些莽夫怕是想到日头西下、想破颅脑也是想不出来了。
王守礼虽不及范逸云官高,可年纪却是比范逸云大了不少。更值此日又非是朝上,借着他‘东燕对子王’的名头,便也就揽过了主持一事。
王守礼嗽了嗽嗓子,于殿上列出行礼。慈眉善目,温声笑道:
“太后、大王、公主,诸位袍泽。老夫王守礼,今与范逸云范大人。助太后、大王共评本次新对十甲。
时日不早,不如作得之人,先行亮出新对。以供众人点评,也早些让大家赢上些彩头。哈哈!”
今日朝堂休沐,王守礼说得诙谐,范珺瑶与燕星澜及殿上文武听了,也是一笑。
当然不笑的也有,即是一向与王守礼不和的光禄大夫邱健。
邱健心道:
‘哼!这老匹夫,此番必是又想借此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我邱健定不让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