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朝二十年,正月初三。
南州,夏国。
正月初三犬马会。这一日中,夏国人可携鸟禽犬马,珍禽异兽,四处游街拜访。
若同游之人或被访之人,自认无有比对方更为罕见的异兽,则需为对方奉上一些彩头。即是表甘拜下风之意,亦是图个献礼瑞兽的吉意。
王都堰城,夏王王宫。
文武百官今日休沐不朝,陆续汇聚于王宫大殿之前。前庭广场,百亩庄园。人人牵马携犬,提鸟擎苍。热闹非常,如同牲口集市一般。
夏王夏仲贤自是最爱这犬马大会,年年命文武百官携家眷同来。不为其他,只为向更多人夸耀他的珍禽异兽。
夏国大司农丞路郢,与夏国丞相、琼天阁大学士南书赋牵马同行。南书赋长子、镇北将军南书瑾,则落后半个马身牵马随行。
路郢从旁笑道:
“哈哈哈,老丞相、南书将军。今年牵的仍是去年的马啊,又是给众人送彩头来了?”
南书瑾微微躬身,与路郢行礼。
南书赋侧首笑回道:
“呵呵!路大人不也是一般。大王赤子心性,我等臣子若是真绞尽脑汁于此犬马会上大放异彩。那不是阿谀谄媚之辈,便是游戏人间的騃童钝夫。”
嗖!——
一头紫貂如紫电闪过,疾影之中依稀能见其背上还伏了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猴子。
众人一愣。猴子骑貂?
南书傲神色焦急,边追边挥手大喊:
“喂!二姐,快唤你那死猴子下来!我那云台紫貂可是中州,云台山上的稀罕物!”
南书傲的二姐南书绣跑在前面,回身怒斥道:
“呸!什么死猴子?本小姐这指猴,乃是西州蓝水霜林里的蓝瞳指猴。比你那紫貂稀罕多了!”
“我的紫貂稀罕!”
“我的指猴稀罕!”
“我的紫貂稀罕!”
“我的指猴稀罕!”
……
二人追逐打闹中穿过众人,朝前方那猴子骑貂奔走的方向急急追去。
南书瑾望着跑远的二妹和小弟,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南书赋手扶额头,一阵头痛袭来。不禁无力长叹一声。
“唉!”——
“哈哈哈哈哈哈!赤子心性,赤子心性!”
路郢难得见老丞相吃瘪,不禁大笑起来。
南书绣身法不俗,南书傲紧随其后。
南书瑾、南书秀、南书傲兄妹三人,皆是炼气之士。三人之中,武艺最好的却是要数这位貌似大家闺秀,实则鬼灵精怪的南书家二小姐——南书绣。
南书绣撵貂追猴,快若疾风。不知为何兀的立住身形,以致南书傲险些撞了上去。
“二姐,你……”
南书傲话说一半。
南书绣裣衽一礼,颔首恭声道:
“南书赋次女南书绣,见过夏侯。”
南书傲闻此,往旁一看。
夏仲渊头戴蟒口吞天冠,身着墨翠华服,上绣金丝缠身蟒。面色腊黄,短须干净工整。身形消瘦,行立有如刀锥。
一名金色宫衣的美艳女子,落于夏仲渊身后半步随行。约有二十五六的年纪,肤色极白,神情微有几分木纳。头上金钗钗尾处,坠有一枚小巧金铃,不时轻轻作响。
南书傲额间冒汗,忙躬身行下官之礼。毕恭毕敬道:
“执金吾南书傲,拜见夏侯。”
南书傲虽时常与夏王夏仲贤兄弟相称,却从不敢于夏仲渊面前造次半分。
夏仲渊,那是他儿时的噩梦。
南书傲九岁之时,进宫与夏仲贤玩耍。夏仲贤赠与南书傲一匹枣红小马,许他宫中纵马。
南书傲欢喜得紧,便真迫不及待骑了上去,于王宫中往来奔驰。正巧遇见夏仲渊,被夏仲渊喝了下来。
夏仲渊本欲治其罪,幸在夏仲贤赶来说明缘由。夏仲渊与南书傲冷哼一声后离去。南书傲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辞了夏仲贤出宫而去。
是夜,宫中来人。将白日里那匹枣红小马送到了南书傲手中,南书傲自是欢喜非常。
三日后,南书傲骑此马当街游玩。忽的马失前蹄,将南书傲摔落马下。只见那匹枣红小马躺倒在地,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南书傲还当是此马摔晕了过去,不想此马继而七窍流血,肚腹破烂,脏器、肠子当街流了一地,腥臭难当。时年九岁的南书傲吓哭当处,回到家中不吃不喝,连连作呕,大病半月有余。
病愈之后,南书赋亲领南书傲入宫,去夏仲渊处行礼赔罪。自此之后,莫说宫中纵马,便是当街纵马,南书傲也不敢了。见到夏仲渊更是如同田鼠见到狸猫一般。
夏仲渊闻声,呵呵一笑。
“呵呵,今日宫中休沐。大王盛办此次犬马会,意求同乐。你二人不必如此拘谨。”
南书绣闻此掩口娇笑道:
“咯咯,绣儿可不敢于夏侯面前造次。”
说罢,四处环视道:
“如何不见夏侯的珍禽异兽?”
夏仲渊蜡黄的脸上略带笑意,扬手一挥。口中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