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成好戏。
赫连铁石虽也是炼气师一境的高手,旦此刻早已内息枯竭,筋疲力倦。只仗着身横练拳脚功夫,与一众紫丹奴厮杀。
秋水剑鸣,凶兽授首。
邓骁、章犴与北面谷口全歼柔然后军。侥幸于谷内大火中冲出者,也皆为二人领军围杀,终无一人一骑得以逃离。
至此,赫连铁石所率八万余柔然大军,尽丧风息谷。
谷内大火未熄,风过呜呜作响,似在为亡者哭息。
公羊策命邓骁、章犴二人,各引轻骑,重骑。埋伏于风息谷南北两面,只等禄英东来。
自率一众紫丹奴回雁门城看戏,戏名便是:
雁门收网捕风鸟,欲擒柔然右贤王。
此时,北面雁门关,西面六处关隘,东面风息谷,以及南面的雁门城。四面皆有雍军把守,更有曹莽率军于外,死拖住禄英东不放。
禄英东心思细腻,与曹莽相斗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觉不对。
急欲率其所部赶赴风息谷,却为曹莽步卒、骑军所围,几轮冲杀方才得出。曹莽率骑军紧追其后。
禄英东所率风鸟马快,先一步赶至风息谷。不想险为谷中埋伏的邓骁、章犴二人所擒。
禄英东复又急率军北上雁门关,谁料雁门关城关紧闭,李敬儒忽现城头,命人放箭。禄英东再转而西行,不料各处关隘,均有雍军把守。
禄英东此时终知,赫连铁石、木骨雄,以及那八万柔然大军,绝不会再有人生还了。
此刻公羊策四面驻军,更派邓骁、章犴、曹莽三路骑军搜剿。正是要擒杀于他,灭掉这最后一支柔然风鸟。
想起来时北出敕勒川的十三万大军,想起亲如兄弟的赫连铁石,还有汗王长子,更是自己弟子的木骨雄……想起教他初学五州语,第一次会叫自己叔叔时的欣喜……
禄英东胸臆摧破,吐鲜血不止。险些落于马下。他攥紧马缰,狭目盈泪。熄了眸间怒火,化作两道寒芒。
“百胜一败沦为寇,百败一胜终成王。公羊策!我柔然,终有一胜!”
雁门城,城中校场,中军大帐。
大帐之内,公羊策盘坐于主位之上。微微仰首,稍抬眼皮,向下虚瞥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摆了摆手道:
“不对,不对。此人非是禄英东,你三人休想凭此领功。”
曹莽指着尸首急道:
“啊?如何不是?末将前番率军与其厮杀,远远见过此人,衣着马匹绝不会错。大人可曾细细看来啊?”
公羊策根本懒得理这夯货。侧首问向章犴。
“你说他如何死的?”
章犴于面甲之后瓮声道:
“末将弓矢先中其背上左肩,后此人又被邓骁锁剑刺入右侧腰肋。曹莽迎他而去,他由马上跃起,欲偷袭邓骁。不想被邓骁以锁剑拖在马后,以至胸腹磨烂,面目全非。”
言到此处,邓骁还颇有得色的向归玺挑了挑眉头。
归玺回了个白眼。
‘大人都说不是禄英东了,得意个甚。’
公羊策咂摸了下嘴,又问道:
“他可曾放箭?”
三人同回。
“不曾!”
公羊策看向曹莽,一脸玩味道:
“禄英东,柔然人中久负盛名的射雕手。便是他身受重创,你迎他而去,他不张弓射你。却跳离马背,去偷袭邓骁?再说被马拖行,哪个不是护住头脸?此人摆明就是替死!
本国师若不是知你愚笨,正该敲开你的脑袋,细细看来。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众人闻言。除去抱剑立于公羊策身后的雍秋水外,皆是一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模样。
“一群夯货!”
公羊策兴致寥寥,一挥拂尘,驱赶蝇虫般不耐道:
“都滚下去吧。”
邓骁、归玺、曹莽、章犴,四人行礼告退。章犴非常有眼力的抓起地上那具尸首扛走了。
大帐之中,只余雍秋水与公羊策二人。
“哎!你何不掐指一算,卜筮禄英东逃往了何处?”
雍秋水甚是不解道。
公羊策有些困乏,呵欠道:
“扮作伤兵,往凉国方向逃走了。”
雍秋水不禁奇道:
“你即知晓他去处,如何不派人追拿?”
公羊策一脸嬉笑的看向雍秋水道:
“禄英东,勤习兵书,难于活用。正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画虎不成反类狗。以他之才,为一偏将尚可。若是掌兵,势必累死千军。哈哈哈!
留他活命,便是要他统军,来日借他之手灭柔然啊。妙哉,妙哉啊!哈哈哈哈哈哈!”
公羊策径自得意大笑。
雍秋水美目之中则满是惊色,神情难明,俏脸微僵,以至背脊间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鬼谋!留一人之命,所图的竟是一国!无怪世人称其为龙冠毒士……此人……果然毒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