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策于一旁取出琴匣,将一张钟纹古琴置于条案之上。
风号浪吼,千山暮钟。
天下十大名琴之雍国号钟。
公羊策抽出领后的羊首玄纹玉拂尘掷于一旁。端正坐好,十指抚于琴上,一如他清矍欣长的身子般修长。
豹裘龙冠玄黄袍,洒然风度有余清。
雍秋水曾闻这公羊策琴技了得,雍国之内,不少琴艺大家都曾携美妾去其府上求教。至于携美妾作何,想是不言自明。
今日这妖人既要抚琴,我便也听上一听这妖人的琴技到底秒在何处。雍秋水眯着凤眼暗忖。
呜儿咚——呜儿咚——呜儿呜儿呜儿咚——
雍秋水心道这曲子好生轻快,用号钟奏来却一点不觉突兀。几分轻灵,几分欢快。
雍秋水正细品其中韵味,公羊策竟尔唱了起来。
“
道姑美似一枝花——呀!——
眉眼弯弯眼睛大——啊!——
红唇编贝雪白牙——呀!——
粉色小脸赛晚霞——啊!——
坐在身边不讲话呀!——
本是良配成冤家啊!——
哎呦哎呦呀——哎呦哎呦啊——
本是良配成冤家呀!——
负了青春好年华啊!——
哎呦哎呦呀——哎呦哎呦啊…………
”
雍秋水闻此险些乱了内息。天下十大名琴之雍国号钟,让这妖人用来奏的是什么荤歌?
我大雍国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得了这么一个妖人!我看这仗也别打了,还是打杀了这妖人来得痛快!
呛啷啷,秋水出鞘!
“喂!相敬如宾啊……相敬如宾啊……相敬如宾啊……”
秋水乱劈,公羊乱跳,相敬如宾……
辇外紫面巨卒神情无二,行走如常。玄黄大辇,稳如大山。
辇外不远处,两骑并行。
大司马归世昌的儿子归玺,骑在马上一脸玩味的向身侧一骑怪笑道:
“哈哈!小疯子,你叔母危矣,还不去救?”
身侧邓骁侧首笑道:
“小乌龟,你想害老子不成?再者说,国师大人实非我叔母敌手,要救也是救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此次带你出征,还给你安了个国师禁卫的美差。如此大恩,你还不去救救国师大人?哈哈哈!”
归家和邓氏于雍国之内,皆是名门望族。二人自**好,算是总角之交。故言行也无太多避讳。
归玺讪讪一笑。
“人家打情骂俏,我去做甚。”
归玺继而辩道:
“国师禁卫也凶险的紧,谁知那些柔然人会不会遣刺客过来。”
邓骁略有不屑,撇嘴言道:
“那些个蠕蠕?其一,他们不善用计,更不屑用计。其二,他们素爱夸勇于人,不喜行刺暗杀之事。再有,国师大人便是炼气之人,又有我叔母从旁保护,更遑论这八千紫丹奴。何时要你来护卫?”
归玺讨个没趣儿,他也知晓此次能以国师禁卫之职随行出征。八成是家中老爹归世昌,求公羊策为其安排的差事。
归玺虽也是炼气之士,且已过小成之境。但如何能与邓骁相比。
邓骁修为已近炼气士大成,武艺更是比归玺要高出数筹。邓骁今时的正四品正北将军,也是货真价实。
且看他缠缚于身的铁锁上,那洗不净的血锈便能知晓。邓骁的正北将军,乃是一剑一剑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邓骁的兵器名为铁锁双剑,算是奇门兵器。铁锁平时缠缚于身。与人相斗之时双剑皆可离手,加上邓骁一身不输柔然风鸟的马上功夫,端的是马快剑如风,犀利非常。
雍国军伍之中,更有赞称。
马上血锁双飞剑,雍国轻骑看邓骁。
归玺看着儿时玩伴,如今沙场建功立业。老爹却欲要给自己谋一个言官之职,终老于朝堂之上。归玺如何能肯,他归玺也是堂堂的雍国好儿郎,自当沙场征战死,马革裹尸还。
此时玄黄大辇之内,不知为何却传出了雍秋水的惊呼和公羊策畅快肆意的大笑。
归玺朝邓骁挑了挑眉头,调笑道:
“哈哈哈!看来你叔母再厉害的武功也敌不过国师啊。我看你邓家早晚要带绿头巾!你我兄弟,你的那条为兄便帮你出了。”
归玺言罢,还不忘豪气干云的拍了拍胸前甲胄。
邓骁一脸玩味的看着归玺,怪声怪气道:
“哎呀,哎呀。小弟受宠若惊。许是归兄有所不知。北征之前,国师曾去拜访过归府,道贺你父新纳的第六房小妾。据闻那回啊,国师大展雄风。足足道贺了三个时辰之多。”
言到此处,邓骁更是摇首啧啧叹道:
“啧啧,此后不久。归兄便得了这从五品国师禁卫的美差。可怜我只这一个入了道门的叔母,归兄却有不少好姨娘啊!”
言罢,邓骁大笑,策马而走,巡检骑军去了。
归玺闻言则愣在了马上。
什么?公羊策去过我家?道贺老爹纳的第六房小妾。至于如何道贺的自然不用去问……
道贺了三个多时辰?那其余几房怕是也顺带着赏阅了……
要紧的是临行之前,年逾五十的老母在嘱托自己之时,偶然间提到公羊策的那一瞬扭捏神情……
归玺一脸难于置信的望向不远处那座八抬玄黄大辇,心中震撼莫名。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