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千万不要是,她不希望会是这个结果。
李琉瑶却以为姐姐是被自己在宫中还敢参与布局给镇到了,点了点头,有些得意的说道:“当然了,何乐而不为。”反正也不是她去布局,有人在那里忙前忙外地做事来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结果,实在是太好的买卖了。
“你做了什么?”李琉玲的话有些颤抖,这下怎么办?她该怎么面对大姐?
李琉瑶瞥了李琉玲一眼,很不满姐姐的懦弱。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啊,真是的。便说道:“不就是将李琉璃的簪子交给一个人吗?你着急什么。和今日李琉玲头上的鎏金镂花芙蓉贊一模一样的簪子,她一直有两只一对的,并不经常佩……”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李琉瑶就已经被李琉玲捂住了嘴不能继续说下去。李琉玲眸子里面满是惊恐,天啊,自己的妹妹这是做了些什么?陷害自己的大姐?她能够有什么好处,这是疯了不成!
“你干什么!”李琉瑶将李琉玲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狠狠拽了下来,立刻不满地控诉道。这是发什么疯啊,呃,好痛……自己的手腕也被李琉玲猛的用力抓住,李琉玲刚想问这是在做什么,却被李琉玲接下来的话给吓住了。
“瑶儿,你这是在给人当替罪羊你知不知道?如若皇后娘娘回过神来查出是有人在暗地里捣鬼,你觉得她会放过那些人吗?”李琉玲皱眉道,因为她的性子更沉稳,所以有的时候比那些浮躁的人看到的东西更多更深,“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你觉得是你首先被查出来还是那个人被查出来?”
李琉瑶听毕,呼吸仿佛都骤然停止,在那一瞬间她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紧接着是蹦蹦蹦快速直跳的心脏,然后她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在片刻之中已经被冷汗打湿,即便如今已经是较为寒冷的深秋季节。
第十七度、靡靡之音起(三)
“不……不会吧?”李琉瑶后退一步,似乎并不相信姐姐所说的。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她只不过是去拿了一枚簪子而已啊。
李琉玲皱眉,看上去严肃了几分,更是抿着唇,然后开口说道:“如若姜皇后一定要查,那么你是很危险的。”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跑不掉。
十几年前姜皇后因为一位贵妃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被打入冷宫丢了后位,重新登上后位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那贵妃的家族连根拔起,那贵妃被做成|人彘,她的孩子也被处死,毫不留情。
便是不知那瑕疵必报的姜皇后会不会在她这个小角色上花费心思。
这些话李琉玲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又如何?同样无济于事。还不是让李琉瑶平添更多的惊慌,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她们根本就做不了多少事情。
于是李琉瑶便惶惶地和李琉玲来到宴席之上,宫女已经陆陆续续将珍贵佳肴端上,将雨露琼浆给来人倒上。琉璃盏上的烛火明亮,静静地在宴席四周燃烧,一簇簇的火焰所散发的光芒叠加在一起,那宴席之上竟然如同白昼。
华灯碍月,不可谓不奢华。
那天空之上的皎洁明月还是几乎完美的圆,所散发的清冷光芒也被这成百上千的烛火光芒所掩盖了,看上去丝毫不起眼,如同萤火黯淡。
明明国力并没有大周那么强盛,却还要学着人家这么奢侈。琉璃轻叹一声,看着烛火照在自己手上的明亮光芒,一双有着细茧的手在烛火之下显得白皙纤长。
很温暖的感觉,比清冷的月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要温暖的多。但是在内心,琉璃却感受到冰冷一片。
琉璃盏是从大周流传来的。大周乃是鱼米之乡,民富而国强。那每年的中秋之宴要将成千上百的孔明灯一起放出来将大周夜晚的天空全部点亮,在宫中更是要摆上数以万计的琉璃盏,一直到第二天天明之前才会将已经燃尽的蜡烛和琉璃盏收起。
不过是邯郸学步,都未及人家皮毛。
明明国力不如别人,却想着怎么在这些象征着皇权的宫宴之上来大手笔地挥霍一笔,来让其他的两国看看自己的国力是如何强盛。
呵,粉饰太平来让别人看这些歌舞升平么?
宫宴的桌席呈方形,那正中间是浓妆艳抹的歌姬正在缓缓随着乐师所奏乐曲起舞。在座的人或是细品美食,或是观赏歌舞。毕竟主菜还没上,皇后和太子还未来。皇帝已经缠绵病榻太久了,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忘记了他。
昭楚的音乐本来是豪放大气的大鼓和狼牙铁板,又怎么会是这从南锦传来的悠扬小调,听起来软绵无力,真的适合在散漫黄土之中安家的昭楚人么?还是说这么多年的太平生活早就让人忘记了环绕在四边的危机,沉醉于这虚幻的太平之中。
要知道,很多时候的灭亡都是因为那些人在已经破洞四起的漏船之中,还能够继续泛舟看景,毫不觉得下一刻便会沉入湖底。
琉璃这么想着,眸孔之中似乎泛起几丝嘲讽,但脸上却依旧是没有丝毫表情的样子。烛火的光芒打在她的侧脸之上,奇异般地柔和了她的侧脸弧度,看上去并不再那么冷硬,而是笼罩上淡淡的温度。
快逃离这个牢笼吧。心里似乎总是有这个声音在呼喊。
因为你不能够毁灭这个牢笼啊,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而无力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为何还不走呢?
是啊,为何还不走呢。
琉璃夹几口菜送入嘴中细细咀嚼,看着笙歌乐舞的眸子仿佛有那一瞬间的溃散,不再清澈如湖。
是不甘心还是如何?不甘心这困了自己十七年的京城,却让自己这么仓皇逃窜;不甘心这染黑了多少人的京城,却不能够得到毁灭!
眸子渐渐清澈,琉璃才发现自己的思绪有些飘忽,便将手边的梅子酒一口喝下。虽然她从十岁那年才开始习武,武功底子不及那些自幼就习武之人,但是身体骨子却也是很好,自然不会觉得醉。
不甘心又如何,还是不行啊……琉璃嘴边罕见地露出一抹苦笑,无用。
……
“母后。”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恭敬地向端坐在上位的姜后行礼。只见他头戴紫金冠,身着蟒服,眉目含情,长相极为俊朗,和在座上的姜皇后竟是有七八分相像。
行礼之后他低眉顺眼地立在大殿之上,似乎很顺从的样子。
姜柳颦看见自己在外面和放养没什么两样的儿子回来了,强忍怒气说道:“你还知道回来?!”他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母后了,她是派了十几次人马去找他才把他找来啊,十几次啊!如若是那个女子,恐怕一句话这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吧。
第十八度、南园白发新(一)
太子垂首不语,只是静静地等着自己的母亲发完脾气。可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只是母后管教自己太过严厉了。
自己有什么过错?!为何要天天不能出宫一步呢?他为何不能够找一个真正称自己心意的女子呢,他不想这么面对这家中那个矫揉造作的太子妃!他有自己的自由!
而在姜柳颦仍旧在那里细数太子的过错的时候,在她看来是苦口婆心的淳淳教诲的时候,太子敛下的眸子之中的神情却在不停的变幻。
有怒气、有不满,更有浓浓的怨气。
到底是谁做错了呢?没有人做错,至少他们站在自己角度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无比正确,但是他们又是否站在别人的角度了呢?
没有呐,换一个角度,将会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来不会做错看错的人不会是当局者,只会是端坐高出的旁观者。只有他们才能够看清真正的局势和对错,而不会将自己的情感愚蠢地带入其中。
那种情感只会让人愚蠢地模糊了双眼,就比如现在。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姜柳颦怒喝一声,柳眉倒竖,看上去仿佛一个危险的妖,妖艳的双眸中盈满怒气。
太子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连忙请罪。但姜后却并不领情,一边扶着身边宫女的手一边起身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不准出宫一步。”
说着,便向宫殿大门走去,看都没有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姜柳颦眉间轻蹙,她是不是太惯自己的儿子了,这都把他惯坏了。明明他还需要监国,现在到好,隔三差五地就跑出去,这次还在外面带了个三天三夜也不知道归宫!
这可不行,一定要好好地约束一下他那副野性子,否则日后如何能够坐得稳皇位,如何能够震慑的住文武百官?!
姜皇后自认为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免得他日后失去地更多。
但是太子却并不这么想。听到姜柳颦明显还带着怒气的话语之后,太子一愣,就在他愣怔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已经扶着宫女的手从自己身边错过,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跟随的宫女和太监也都走了个遍。
听到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太子的目光慢慢变得扭曲。
为何?!这次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以为自己在宫中处理事务之中心情烦躁就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吗?他又不是受气筒!
慢慢扭曲的目光变得浑浊无比,仿佛汇聚了一切污秽和可怕的东西,让人一触极惧。
有时候的误会和不满是渐渐种植下去的,那颗种子只会慢慢生根发芽而不是在顷刻之间长成参天大树。
如若缺乏沟通,不能够将那出于萌芽的种子扼杀,那么当它渐渐长大的时候你会追悔莫及,那已经不断叠加的仇意也会从小流慢慢汇聚成大海,最终掀起滔天波浪。
太子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俊朗的脸庞因为光线照射而明暗参半,看上去更加诡异。
是的,他自小就惧怕母亲,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连声诺诺。他也因为这自小的惧怕就养成了懦弱和优柔寡断的性子。
所以他讨厌这枷锁,他不愿意这枷锁套在自己的身上,不愿意!
嘴角的诡异微笑慢慢变大,太子才转身,缓缓地走出大殿。
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笑容收敛,看上去他仍旧是平时那个平易近人的太子殿下,而不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带着扭曲仇恨的魔鬼。
真正的人生是布满各种腐烂的,有人能够将这腐烂深埋心里,有人却任由它生根发芽。
事实上,或许等到你满眼沧桑的时候,你的内心也一定会有一个曾经遍布绿意的地方已然腐朽,是否会真正地打算将它深埋一辈子呢?
还是深埋吧,因为一旦让它肆无忌惮地深感发芽,有些破碎了的东西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第十八度、南园白发新(二)
……
宴席之上。歌舞依旧。
琉璃在脑子不停地转动,在想着姜皇后的那句“萧墙祸端起”代表着什么。在李府之中真的有值得她去注意的人吗?如若有,那也是她早已死去的父亲。
很早以前就听说了父亲用兵如神,被封为过骠骑将军,如今李家的地位可以说很多也是他巩固起来的。只可惜自己关于父亲的记忆比较零星。
也是,李乘云几乎只在中秋时分归家,到第二年春便要离京赶赴边疆。在家中待的时间一年也就那么零星的几个月。自然不能奢望琉璃对于他的记忆能够有多么的深刻。
那会是谁呢?又或者……
琉璃的脑子里面闪过一丝什么,和别人合谋?或者分别布置?
因为据她所知,在李府里还没有人手有那么长,能够伸到宫里去,特别还是在这各处都十分严防的梨园宫宴之上。毕竟那几个人能够把整个李府治理好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有更多的精力来在宫中布置什么呢?
琉璃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身上淡漠的气场仿佛破碎了一般,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似乎周身笼罩一股浓的不可撕开的戾气,在那一瞬间能够把所有人撕裂。但好在这种极其危险的气息只持续了一瞬,紧接着琉璃给人的便又是那风轻云淡的感觉。
一旁在晚宴之上仍然坐在琉璃身边的李琉玲不禁抖了一下,啊,刚刚怎么这么冷啊,没有起风啊,周围点这么多的灯应该不冷啊……
好吧,不得不说李琉玲的感官的确很敏锐,在第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琉璃那几乎可以实质化的杀气。但她却没有感受到这股凉意的来源,毕竟在她的心中,大姐还是很平和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气息呢?
而坐在琉璃另一旁的李玉琨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姐姐身上那瞬间喷发出的杀气,仍旧腻歪在琉璃身旁扯东扯西。
赵氏是略微有些担心女儿的,但是钱氏却得意无比,在她心中李琉璃已经得罪了皇后娘娘,那么她的那婚事是不是就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得到了。
而王蓉却因为这次赵氏前来便不好来到这梨园宫宴之上,否则王老夫人还不得把她骂得个半死。想要对付李琉璃她没有意见,但是不能够扯上李家。那些宫中贵人的怒火是一个小小的李府怎么都惹不起的。
别看李府在京中也算是显赫的家族,但是在这藏龙卧虎的梁州这样的家族还有多少,数不胜数。一个李府,即使在一夜之间变成一片废墟,也只会在那么一段短短的时间里面可能会成为京中人们的饭后闲谈,还会有更多的人惋惜叹息么?
京中本来就是危险与机遇并行的地方,“富贵险中求”,这些在京城经历过风浪的家族都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谁又能够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他们这些京中的家族都是在战战兢兢地服侍皇族,并未自己家族谋福而已。生在京中的家族指着那个,他们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有整个家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应该把家族事先发在重要的地方考虑。
这也是为什么王老夫人恼怒王蓉的原因,她下意识地将姜柳颦找琉璃归为了琉璃惹出这三桩莫名的婚事,不过她并不知道是更严重的一件事。
还好如今皇帝还没有过世,姜柳颦还不打算拿京中世家开刀。否则就冲琉璃说出的那句“姜老才辣锅里熬”,瑕疵必报的姜皇后就会用李家第一个来杀鸡儆猴。
总的来说,倒霉的一天……琉璃轻轻抿了一口梅子酒,酸涩的味道在嘴中弥漫开来,像极了那人生中必定会品尝的五味。这次还真是侥幸,如若姜皇后铁了心要杀自己来个立威之类的呢?
琉璃总是喜欢想各种可能的结果和应对策略,但是这次的确如果姜皇后要下狠心,她就只有直接撕破脸了,或者是在被侍卫拖到外面的时候赶紧找一个替身过来。不过那样就需要带着母亲和琨儿远走京城。
真是不好办啊……她真的、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看得起她,用这么大的手笔来陷害自己呢?这次被算计的人啊,她想想,应该有在李府之中拿了她簪子的某一位,回府问一下就知道是谁了,这比较简单;第二位是太子妃,能够将太子妃也算计上去,说明那个人在宫中太子所住的地方也安有人手;第三位……就是姜皇后了。
不过既然姜皇后知道有人陷害于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就是不知道姜皇后到底会查到做到何种地步,可能是简单的警告,可能是直接置人于死地。
那些事情就别想了吧,琉璃轻轻一叹。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摸了摸李玉琨的毛茸茸的脑袋,这小子一直赖在这里呢,明明可以一个人一张宴席桌的。
李玉琨感受到姐姐终于不再思考问题,立刻抬头,说道:“姐姐,你刚刚想什么啊?”
琉璃嘴角微勾,道:“没什么,就是今日发生的一些事情,串联一下想到的东西罢了。”
“哦。”李玉琨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什么时候晚宴才开始啊。”
现在皇家之人还未到来,晚宴是不可能正是开始的。虽然说已经有前面的开胃小菜,但是真正的菜式都没有端上来。
琉璃轻声说道:“应该马上就到了,怎么,有些无趣了?”
李玉琨并不太合群,所以一直坐在那儿,并不像李玉珑那样还四处敬酒。
“嗯。”李玉琨点了点毛茸茸的小脑袋,明显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晚宴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等到姜皇后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