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一番话发自肺腑,由衷道出,镇海侯听后沉默不语。半晌,他无奈的苦笑连连,转过身看向青城,一脸惨笑地说道:“青城,我连自己的部下被杀,都不能阻拦了,这样的城守,这样的镇海侯,当真能帮到临海城吗?”
镇海侯所指,该是杨先发等近几日被孤鸿王所迫害的临海城将领。当然,他也可能是想到了梁峰之事。而听着他的话,青城并未急着回答,反倒是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劝说。
“想当年,侯爷在最辉煌的时候,没有忘本,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临海城,真是何等意气风发,实乃我辈楷模。当时的情况,比之现在,青城料想只会更差,不会更好,可侯爷还是咬牙坚持过来了,青城相信,若不是心中有极强的信念支持,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如今,临海城逐渐繁荣,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了,这些都是侯爷励精图治数载所得之功,难道,眼下的局面,还会比当时更糟吗?还是说,侯爷心中的支柱,已然动摇了呢?”
青城说起当年,谈及眼下,镇海侯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然而他沉默片刻后,叹息道:“非是我信念动摇,只是,多年为政,见过太多冤屈无奈之事,实在有些寒心了。青城,你说说,我们这般鞠躬尽瘁,却还要担心被人迫害,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们所为的,所图的,无非就是家国安定,百姓安居,社稷安保。这些早在侯爷回来临海城之前,就该想明白的,只是如今,怎又不明白了呢?”
青城毫不犹豫的回答了镇海侯的问题,后者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而见他这般样子,青城沉思片刻,叹息道:“侯爷,你可知道家父现在何处?”
“段帅?不是在南境吗?”
镇海侯不知青城为何提起段飞岩,疑惑的问到。而听着他的话,青城轻笑着解释道:“是啊,是在南境。可是侯爷该不知,家父虽身在南境,且非将帅之身,但时常与我书信往来,问及海川匪患一事,诸多关心。直到我们得胜归来,他才略显放心,说这事,青城是想告诉侯爷,家父不曾怨恨过任何人,也不曾因遭遇而气馁,甚至,就连我从军立业,也是家父大力支持的。我知道,他一定没有忘记这个天下,没有放弃这个大齐,更没有放手百姓不顾。所以,不论发生过什么,只要一息尚存,还有能力造富百姓,家父都会支持。若有一天,青城终迎回圣心,家父回归自由,我相信,他虽然未必会再返军中,但一定会以他的方式,继续造福天下。这,该是侯爷和青城,都曾学到的。”
青城语重心长,镇海侯深受感悟。是啊,和段家之事比起来,他经历过的,见到过的,又算得了什么呢。从一开始,他为的就不是出人头地,更不是功成名就,高官厚禄,他为的,只是在有生之年,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造福一方。
这些的确是段飞岩曾教给他的,现在,又经过段青城之口,重新告诉了他。镇海侯听罢,沉默中细细品味着这个中道理,片刻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道:段帅,武靖险些忘记了你的教诲,幸得你的儿子提醒,我才能重拾本心啊。是的,任天下黑白不分,我自是非分明,咱们图的,只是百姓安居,社稷安定,旁的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般想着,镇海侯看向青城,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有了明显的改变,似乎振作不少。近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的确是对他冲击不小,更让他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幸得青城点悟,镇海侯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本侯如何能忘记呢。青城,多谢你了。”
镇海侯感念段家父子的相助,由衷的道了声谢,而听着他的话,青城也轻笑了一声,双手抱拳施礼,回道:“侯爷回归,临海之幸。今日来此,实为道别,侯爷关照之情青城感念在心,往后若有事请尽管吩咐,青城定当不负。”
镇海侯知道青城要动身了,所以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轻点了点头,说道:“北疆王为人忠厚,是非分明,能跟了他是件好事,你要把握住往后的每一个机会,尽你所能,报销家国。如此,段帅也能放心了。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日,你我各自珍重吧。但是青城,本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侯爷但说无妨。”
“日后临海城有战,你务必请命建功。”
镇海侯这句话,说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青城只能是理解为,他日若临海城有难,望他再次出手相助。而对于这种请求,青城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即说道:“侯爷放心,临海有战,青城当鼎力相助!”
“好,那本侯就放心了。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以你的本事,加上北疆王的扶持,本侯相信,你未来的成就,必定不在段帅之下。咱们有缘再会!”
“侯爷珍重,青城告辞。”
说完,青城转过身离开了梁峰的书房,走向了大门处。而当他路过灵堂之时,朝里面看了一眼,心中暗想道:梁大哥,你安心去吧,侯爷已重拾信念,该会振作起来。
青城今日来此与镇海侯道别,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点醒镇海侯,生怕他因为这些打击而颓废下去。而经过刚才一番对话,青城自觉目的该已达到,他能放心走了,梁峰也可安心去了。殊不知,经过他这一番点悟,镇海侯更加坚定了一个决心,一个让他始料不及的决心。
“建德四年初,镇海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