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栋主楼，可以随时对学员开放。这个地方平时只有学堂的教师才能够进入，只有在发生如同开学测试那样的大事时候，学员们才能获准入内。

    不过既然是莫奈的意思，严羽自然也不愿违抗，跟许念心吩咐了一声便匆匆出门。

    在这所学堂里面，光是严羽所见过的穿着法师长袍的魔法教师就已经见过二十多个，再加上那些教授其它科目的军官，大约总数在五十人左右。其中除了光头主教克里斯托弗身份特殊之外，就要以老校长朗贝尔为尊，而莫奈算是学堂中的二把手。

    这些事情，严羽也是从胡坤这个地里鬼口中听来的。跟着那校工少女走向星辰楼，严羽心中忽然想起上次奥古斯塔和他的同伴提醒自己的事情——莫奈可能会因为自己那个虚假的“禁魔体”身份而想要毁掉自己！

    “难道这就是要对我动手了？”严羽一怔，自言自语般说道。

    “什么动手啊？”见到严羽突然停步，那少女转过身来，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严羽。

    “没什么，我说天冷了你多穿点，会冻手。”严羽笑了一笑，他决定相信奥古斯塔一次。毕竟自己是他的“弟子”，让莫奈“毁掉”自己对他可全无好处。

    那少女脸上一红，却见严羽已经大步走进了星辰楼中。

    楼中大厅里一名年轻法师验过了严羽的身份，便带着他再次坐上那块神奇的石头，瞬间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严羽也不知这里是星辰楼中的何处，只见前面一个小房间中，莫奈和几名学员已经等候在那里。

    严羽扫视了一眼，见到这几名学员都是甲字班的人，当初和他一同被克里斯托弗选中成为执法者，胸口也都别着象征执法者的徽章。那名率先跪下，最为虔诚的执法者赫然也在其列。严羽见到这种情形，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这阵势，应该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吧。

    莫奈招呼了严羽坐下，又等了片刻，见到已经没有人来，这才对下面的八名学员说道：“你们都是这一届学员中的佼佼者，除了魔法天赋不错之外，也获得了主神的青睐，被克里斯托弗主教选中。这是一种荣誉，同样也意味着，你们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为其它的同学做出表率。”

    莫奈说这话的时候，其它的几名执法者都禁不住转头望严羽身上看来。魔法资质测试的时候可是大家都在场，自然也知道莫奈所说的“魔法天赋不错”这句话可安不到这位的头上，心中都暗自生笑。

    莫奈没有在意下面众学员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道：“有些学员家在西华城，应该知道这些天里，我们在西华城周围开展了一项大工程。这同样也是我们学堂中的一项魔法工程，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收尾阶段。但是如今我们军中魔法师的数量不够，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会为你们特别开设一门课程，在魔法基础理论之外，提前让你们接触一些在这一次任务中用得上的魔法技术，希望每个同学都能够配合。”

    一听到有这种机会，在场的学员们都表现得热情踊跃，表示一定要加入到项目之中，为学堂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莫奈微微一笑，向身后的一名年轻法师打了个响指。那名法师马上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八只杯子。

    “今天晚上来的就是八个人，你们先将这一份『药』剂饮下，它会在短期之内激发你们对魔力的感应，有助于你们度过第一个感应期的难关。”莫奈笑着说道。

    第十章 圣杯

    喝还是不喝，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严羽没有太过犹豫，接过属于他的那个小瓶一饮而尽。

    八名学员都作出了相同的选择，尤其是最虔诚的那名护法者，更是几乎从那年轻法师的手中抢过『药』瓶倒入口中。

    看着他一脸狂热的模样，严羽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若是他知道学堂中的魔法师和他所崇拜的光头主教之间矛盾重重，会不会还作出相同的选择？

    喝过了『药』水之后，莫奈并没有让所有学员离开，而是让他们在这座星辰楼中各挑选一个空房间静坐，让『药』效缓缓地发挥。

    严羽也随手选择了一个房间走入。房间中布置得极为简单，四面白墙，一扇小门，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桌一张小床。只是让人有些奇怪的是，那张床似乎是用石头固定在地板上，而且正好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四周都不靠墙。

    严羽只当这就是图蒙人卧室的习惯，走进房间之后，他也坐在床上，想要用内视功法检验一下自己刚才所喝的『药』水究竟有何作用。

    不过他刚刚在床上座下，突然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脑中顿时昏昏沉沉，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下一刻，噗的一声，严羽一头栽倒在床上。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打开，几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法师从门外鱼贯而入。只是他们并没有穿着平常的法袍，而是穿着一身白袍，如同西华城医院中的大夫一样。走在最后面的一人手中还推着一个小车，车板上放置着银光闪闪的各式刀具。

    若是严羽还醒着，自然可以认出，这些刀具和当日里奥古斯塔解剖武士尸体的那些刀具一模一样。那几名法师走进门后，便点燃一盏古怪小灯，将那些银光闪闪的刀具一一放到灯焰上灼烤。

    片刻之后，莫奈也推门走了进来，冲屋子里的几名法师点了点头：“怎么样，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其中三名法师都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只有原本正站在严羽床边，弯着腰翻看严羽耳朵眼的小老头忽然直起身子，向莫奈问道：“圣杯血脉得来不易，而且现在远东这边还不具备培养血槽的条件，用掉一支便少一支。你确定我们需要把一支圣杯用在这个人身上？”

    莫奈耸了耸肩：“这已经是决定，请加特略大师按命令执行。”

    那小老头犹不甘心，转头看了看放在小车平板上那几只黑『色』的密封罐子，对莫奈说道：“一支圣杯血脉，很可能造就一个大魔法师。这样损失了一支圣杯，很可能以后在关键时刻，一名天才就会因此而冲击失败！莫奈大师，这个东方小子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还是说，他确实具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他确实具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莫奈平淡地说道，“现在请动手吧，加特略大师！”

    虽然知道这个脾气执拗的小老头肯定会误会自己的意思，但是莫奈并不打算跟他说明白。圣杯血脉的珍贵自不用言，这一次东征军出发的时候一共只携带了六支，到现在也才用去其中两支，每一支都是在关键时刻才启封，其中一支的结果是造就了远征军中的第三名大魔法师，而另一支虽然使用目标冲击失败，但也获得了远超普通高阶法师的神奇力量。

    上面的两个人，在大东征中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不过，圣杯虽然重要，但还及不上弑魔者的十分之一。若是将这件事情明白讲出来，肯定会获得所有法师的理解和赞同。但是这件事情流传出去的话，却对于图蒙军部和教廷的关系大大不利。

    相同的原因，让莫奈没办法选择直接杀掉严羽，或者采取相似的手段。他曾经查阅过这个学生的详细资料，一个小家族偏房子弟的死亡，并不会给图蒙军方带来太大的压力，若是在几天之前，他完全可以做出这个决定。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在克里斯托弗的仪式上大放异彩，出人意料地获得了大天使的承认，并且获得了护法者徽章。如此一来，针对严羽的行动方案便无法进行。莫奈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如今这个方案。

    小老头加特略确实误会了莫奈的意思。在他的理解中，难以企及的天赋肯定是指这名少年的魔法感应远超常人，能够在探寻魔法之源的道路上走得比其它人更快，也可能走得更好。能够让莫奈决定直接使用一支圣杯血脉的人，资质肯定优秀到难以想象。

    他却没有想到，莫奈口中的难以企及，并不是难以企及的优秀，而是难以企及的毫无天赋。不过正是这个误会，让他沉下心来，认真地对待眼前这个施法对象。

    “现在我们手里这四支圣杯一共分为三种，分别是圣杯之血，圣杯之心，圣杯之目。您希望给这名学生使用哪一种？”加特略指着小车上那四支黑糊糊的罐子问道。

    “随便哪种都行。”莫奈耸了耸肩，他只是想要破坏掉这个禁魔体而已。

    不过加特略却完全不肯如此随便，小老头固执地说道：“每一种圣杯血脉都有增强魔力感应的作用，但是这种增幅并不算大，效果也并不明显。圣杯血脉的最大作用，就是每一种血脉给人带来的不同能力。圣杯之血让人法力通达，圣杯之心让人意志坚定，圣杯之目让人看穿壁垒……使用圣杯血脉的时候，要根据目标的具体状况确定所使用的类型，毕竟改造的方向只有一次，要选择这名法师最薄弱的一环进行补充，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增加冲击大魔法师的成功率！”

    莫奈听得有些头疼，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了，让素以精力旺盛的他都有些力不从心。

    “或许我自己应该注『射』一支圣杯之心。”莫奈心中自嘲道，不过面对愤怒的加特略，他只能『揉』着太阳『|岤』说道，“是圣杯之血，他缺少这个。”

    “你确定这一点？”加特略对莫奈已然很不信任，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确定，请加特略大师和诸位大师赶快动手吧，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莫奈大声说道。

    “好吧好吧，反正我是不会对这一次事情负责的。”加特略摇晃着几乎要全秃的额顶，从小车上拿起一个黑罐走到了严羽身旁。

    莫奈微微摇摇头，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圣杯能够提升这小子魔法感应力五点，也就是说，手术成功之后他的最终魔法感应力将会上升到五，无论选择哪种血脉都是一样。但是魔法感应力至少要到二十才能『操』作魔动机，到五十才能启动魔法卷轴，到七十以上才能独立施法……选择圣杯之血，不过是因为这种圣杯正好有两支罢了。”看着那几名法师脸上凝重的表情，莫奈突然有些想笑。

    “生命总是会让人不得不做出一些滑稽的决定啊……”

    第十一章 礼物

    朦胧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头上呼唤自己的名字，严羽猛然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而小胡子法师莫奈则怒气冲冲地站在自己身边。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我给你们八个人这一次提高自己的机会，可不是找个地方来让你睡觉的！”莫奈板着脸训道，“其它的七名学员都做得很好，很自觉。其中有两名学员已经突破了第一关，与魔法元素达成了感应！只有你，一进房间就呼呼大睡，把『药』力都浪费了！”

    严羽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一时『摸』着自己的后脑不知该说些什么。门外隐约听到有笑声传来，应该是其它几名学员在门外听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脑袋突然一沉就昏过去了。”严羽解释道，运起心法让体内血脉流动起来之后，他的脑子又恢复了平日的清明。八名学员中只有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显然就是奥古斯塔曾经说过的莫奈的小动作。

    不过既然他还能醒转过来，说明他至少赌中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要看这一次莫奈的小动作究竟会对他的身体产生怎样的影响了。

    莫奈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围在门口的学员们离开，然后对着身后一指，房门便自动关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的条件有所不同。他们都是在资质测试中证实了自己天赋的学生，而你则被分到了戊字班。但这并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要知道在现在的魔法体系中，魔法感应已然不像从前那样重要，对一个优秀的法师来说，最重要的是永远理智的大脑和慎密的思维！”

    严羽也坐了起来，垂着头一副悉听教诲的模样。

    “等你们过两周开了魔法史课之后，你就会发现，近代很多著名魔法师的资质都不是太好，甚至还有像亚德里安·敦克这样的研修士，自身的魔力还没有超过二十，就连普通的魔动机都无法使用，却偏偏发现了魔力壁垒级数，像你们在魔法测试时最初所用的敦克环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莫奈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最后站起来，拍拍严羽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大秦也有句话，愚蠢的鸟要比同类飞得更早才能达到目的地。这一次你也被选入到这个计划中，也正是我们对你的希望。”

    在一番感激涕零，几乎赌咒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后，严羽挥别了莫奈，从星辰楼中走了出来。

    这位魔法师的意思严羽明白，就是希望严羽能够老实听话，用心学习，不要辜负学校，尤其是莫奈个人的栽培。换做一年多前，严羽或许会对这样的特别优待心存感激，但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能清楚地在莫奈的脸上看出“欺哄”两字。

    正如奥古斯塔所说的，莫奈对自己的特别对待，只是因为看中了自己在魔力测试的时候偶然表现出来的假体质，尤其是教廷方面的介入才让他不得不出面示好。虽然严羽还不知道，若不是光头主教给自己赐予护法者的头衔，他很可能已经被莫奈直接干掉了事。

    回到了陨石楼的宿舍，胡坤和卢子旭闻声都跑出来。今天晚上十三名护法者都受到了传召进入星辰楼，在学员之间也引起了不少的猜测。胡坤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又是和严羽住在同一个寝室，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不肯放过第一手的消息。

    严羽大略讲了一些莫奈所说的消息，顿时让两人一阵惊叹。

    “严兄果然出类拔萃，一进学堂就能分得这么好的差使。若是以后这任务里有用的上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小弟啊。”胡坤笑嘻嘻地拉着严羽说道。

    卢子旭也连忙恭维两声，但是严羽却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极力隐藏的酸意。

    “嗨，对他们来说是个优差，我却是恨不得没这码事。”严羽苦笑叹道，“其它那几个人都是甲字班的精英，魔法天赋也好，听说今天去的那七个人中就有两个当晚就突破了什么魔法第一关。而我这两天好像都没睡好觉，一进门就脑袋昏昏沉沉的，只在楼里睡了半天就被赶了出来。”

    胡坤和卢子旭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粗线条的人，在这种时刻竟然还能睡得着觉。

    “要是换了我，一定能够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鸣惊人！”卢子旭心中酸溜溜地想到，“为什么偏偏总是这种夯货能够得到机遇，难道这就叫天妒英才？”

    严羽和胡坤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借口体乏告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还以为今天你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睡呢。”许念心斜着眼看看他，也不去理会严羽，只是自顾自地和小麒麟玩耍。

    “唉，我这都好几天晚上脑袋没沾着枕头了。”严羽苦笑道，走到床边，一把将床上的被褥都掀了起来，包成一团。上次那少女武士就是在自己的床上做了手脚，一路追踪而至。严羽不知道她洒在床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干脆一换了事。

    “这是做什么？”许念心诧异问道。

    “换点干净东西。”严羽随口答道，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转头对许念心说道，“对了，这段时间你低调一点，多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如果出去的话也尽量要拣人多的时候，千万不要独自出行。”

    许念心知道他身上又许多秘密，而且如此严肃显然是有事情发生，连忙正『色』点头。然后她站起来接过严羽手上的被子：“这些东西还是让我出去跟她们说，我是侍女嘛。”

    许念心很快就跟校工们交涉完毕。这学堂中的服务果然周至，也没有人询问怎么才住三四天就要换被子，很快就有人拿来了全新的一套。

    “希望他们没有买通那些校工，在这床被子上也做下手脚。”严羽看着许念心将新的被褥都铺好，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