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虾还以为她真气了,却是给分手找更充分的理由,笑道:“无所谓,反正都过去了,你也分完了,就当没这事。”又道:“对了,陈妍马上上班了,你也做好准备,回头我跟主任打个招呼,你先去行政处报到,等她来了,我请你们吃饭。”
窦慧满怀憧憬道:“好啊,希望再出点什么事,我也跟你冒回险。”
徐虾倒抽凉气,悻悻道:“那你还是别去了,这种危险事,我这辈子不想经历第二回。”还没被胜利冲昏头脑,能清醒认识自己。
上兵伐谋,固然是兵法的最高境界,可多数时候伐不了谋,还要靠拳头解决,他深知自己拳头远没有脑子硬。
下午,徐虾不可避免地提前下班,到刑警队录口供,或说给口供签名。出来时手机响了,是张丽来电,心下一沉,知道这电话,可能意味着别离。
不无黯然地把手机接通,听张丽道:“我要走了,能送我吗?”
徐虾讶道:“现在?”
张丽干脆道:“对,现在,晚上六点半飞机。”
徐虾不解道:“丽丽,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上回吃饭也是,总那么突然。”
张丽轻吁道:“干嘛提前?感情来时不知不觉,去时也凭缘分好了。你能送我当然好,有送的缘分;不能送也罢,反正不能在一起,难道你还想我强求?”
徐虾无语了。这都什么逻辑?女孩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不错。叹一声道:“你要走了,天塌了我也得去,跟缘分有关吗?”
张丽倔强道:“你可以那么想,但我觉得有关。”又轻声道:“你要能来,现在就来吧,我等你。还记得我家吧?”
徐虾无力道:“当然记得,我马上到。”
三言两语,电话挂断。徐虾不自觉抬头,望向辽远的天空,仿佛是张丽飞走的方向。大叹一声,准备再拨电话,跟老婆请假。
没等打,电话进来了,是林安安,开口便道:“刑警队去了吗?”
徐虾道:“刚去完,才出来,怎么了?”
林安安道:“你别回家了,直接去我那。你老婆说了,在家住腻了,我那挺新鲜,要多住两天,把你该拿的东西都拿好了。”
徐虾笑下道:“是吗?该不是看上你那大木桶了吧?”
林安安放低声音道:“可让你猜对了,她都说了,也要买一个,还要买个更大的。”
徐虾轻笑道:“那是,她妹妹回来,说不一定要四个人一起洗呢,当然要更大。”
林安安受不住了,羞嗔道:“你俩一对龌龊鬼,还真天生一对。”不停顿道:“不跟你说了,赶紧回来吧。”要挂电话。
徐虾忙道:“等等”
林安安奇怪道:“怎么了?”
徐虾道:“张丽要走了,让我去送她,估计要晚回来一会儿。”
林安安沉吟道:“你跟你老婆说了吗?”
徐虾道:“还没呢,正要说你就来电话了,你跟她说吧,都一样。”
林安安没好气道:“那怎么能一样?昨天陈妍,今天张丽,天天有事,你老婆不得气昏。”
徐虾苦笑道:“不会的,最后一次而已。你跟她说一声吧,张丽六点半飞机,还要提前登机,我最晚七点前肯定回去。”
林安安叹一声道:“但愿吧,你别没送走又给领回来就行。”电话挂了。
徐虾收起手机,连连摇头,去送张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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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女人如花花似梦(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女人如花花似梦(下)
徐虾心乱如麻,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你要走了,也不想你走,可我真不能留你,至少不能让你为我而留。”
张丽眼圈迅速泛红,悲哀无尽道:“为什么不能?我就这么差,你就不能为我改变?”
徐虾眼睛发热,紧握她手道:“丽丽,你冷静点我改变与否不重要,对你而言,你首先应该搞清你自己。”
张丽不解道:“什么我自己?”
徐虾望住她眼睛,由衷道:“就是要搞清,你是不是真喜欢我。”
张丽极度委屈:“我都这样了,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徐虾苦笑道:“不是怀疑,是觉得……你未必真那么喜欢我。”真诚道:“我们认识时间虽不短,可交往并不多,见过几次面,还都是公事,说话也不多,你又不是一见钟情的人。所以我觉得,是上天给你美丽容貌的同时,也给了你美丽的寂寞。你太寂寞了,总觉得周围的人对你不怀好意,心里充满怀疑,不仅没男朋友,甚至没朋友,加上曲书记这事,你对周围更警惕,更怀疑,更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这种情况下,你只有跟我说话比较舒服,比较轻松,觉得活得不那么累,好象是喜欢我,其实未必如此。”
张丽眼光茫然,茫然而闪烁,象在思考什么,又在寻找什么。
徐虾温和道:“你不用想了,离开对你是好事。美国很自由,至少不象国内这么压抑,美国人也不错,都是马大哈,不象我们中国人,什么事都好藏着掖着,让人捉摸不透。你去之后,敞开心扉好好活着,我相信,你很快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张丽冷静不少,也舒服不少,微微发窘道:“美国人再好又怎么样?我不都告诉你了,我要去了,就要和那个同学了?”
徐虾不自然道:“或许我不该说,但还是要提醒你。你和那同学很多年不见,对他现在并不了解,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别傻乎乎去就受他摆布,至少先搞清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否则真吃亏,又人生地不熟,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后悔都来不及。”
张丽惊了,双目张大,不自觉直身。
徐虾急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在你们之间制造什么,也不是怀疑他对你的感情,可这种事太多了。尤其男人,对打动自己的女人,往往一辈子难以甘心,一辈子耿耿于怀,你又这么出众,一旦有机会得到你,做点出格的事毫不奇怪。”
这不是危言耸听,是确有可能,以张丽的聪明,自然能领悟,别面一叹,抱怨道:“这些话你上次怎不告诉我?”
徐虾道:“上次你须要安慰,现在须要忠告,而且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另外即使他没结婚也没女朋友,但如果你对他真没感觉,也不一定非要嫁他,相信我,有没有他,你都会过得很好。总之你要记住,你不是出去打工,是想活得更精彩,就凭这个,就没有任何理由委屈自己。”
张丽豁然了,也坦荡了,更难以置信,小虾总能为别人着想到极致,还总能保持强大的冷静和理智,当然也更留恋和不舍。幽幽道:“可我还是舍不得你?”
徐虾轻柔地抚上她脸颊,温声道:“我也舍不得你。可舍不得也得舍得,我为要别人负责,你要为自己负责,我们都不能做草率的事,否则很可能害人害已,后悔终生。”
张丽痛苦地闭上眼睛,握住他手,用力贴着自己脸,深深低头。
徐虾也惆怅无比,尽量温柔道:“丽丽,走吧,要不该晚了。”
张丽仍阖眸垂首,以几乎看不见的动作轻轻点头,才放开他手。
徐虾强捺心痛把她扶起,准备帮她拿行李。
张丽扯住他,站他身前道:“你不想吻吻我吗?”
徐虾迎着她目光道:“想,上次就想了,但还是不要了。不是说我有第一次情结,对女人而言,把一切都献给心爱的人,也是幸福,我不该剥夺你幸福的机会。”
张丽小嘴微翘,眼光明显变得幽怨,对他连个吻都吝啬极是不满。
徐虾尴尬笑笑,退而求其次道:“要不这样,让我象朋友一样,抱抱你吧?”
张丽勉强点头。
两人张开双臂,有些迟疑,但没有犹豫,同时向对方抱去。
说好象朋友一样,可甫一接触,就一切都不同了。
徐虾第一次拥抱这具举世无双的动人娇身,张丽也第一次投入他怀抱,身体相触同时,原本并不深刻的爱情刹那爆炸升华,千般不忍、不甘、不舍,万种依恋、留恋、眷恋,同一时间上升到极点,无数感觉从心底最深处涌向臂端。徐虾动情地抚着她娇背和秀发,张丽努力埋在他胸口,双方用所有的力量拥抱对方,似要深深融入彼此的身体。
多情自古伤别离,两人在人潮匆涌的离港大厅拥抱,一抱不离,难舍难分。
徐虾就知道会是这效果,可纵有千种无奈和痛楚,又与何人说?
登机人流渐渐零落,徐虾横下心,强忍着把她扶开:“丽丽,真的该走了?”
张丽眼圈红红,晶莹的泪珠就在眼边打转,仍一刻不离地望着他,忽地搂上他脖子,歪头把自己送过。
迷人的口腔气息刹时传至,徐虾没经过任何大脑就投降了,再度拥住张丽诱人的身躯,迎住她迷人的娇唇。
从拥抱到接吻本就不远,他们还是进行了这项不太应该的内容。
两舌第一时间接触,就疯狂地缠绕、啜吮、吞吐。头颅交错,不停交换,分享彼此的唇,彼此的舌,彼此的口腔,彼此的唾液和口水的味道。
徐虾和无数女孩儿接过无数个吻,包括纪若敏和林安安,张丽这一吻最美,最让他迷恋,最刻骨铭心。他清楚地感到有液体在唇齿之间滚落,然后,他知道那是张丽的离别的泪水。
他的心,都快碎了。
良久,唇分,余温袅袅,执手相看泪眼。
张丽哽咽道:“我要告诉你,或许我搞不清以前是否真喜欢你,但知道现在爱上你了,是爱,不是喜欢,我心爱的人,就是你。”
徐虾肝肠寸断,无语凝噎。
张丽无限留恋地看他一眼,从皮箱拉锁里拿出个东西,塞他手里,哭道:“别忘了我。”转身提箱,泪奔而去。
徐虾心酸得无以复加,不自觉抬手,一声呼唤几乎破口而出,猛地别身,不忍看她离去的背影。
张丽娇俏悲伤的红影很快通过。
徐虾转回时,两人已在通道彼端。他视线有些模糊,看见张丽用力擦着眼睛,好象对他展出个笑颜,向他挥手,
他抬起手,走前两步,想看得真切一些,却看到张丽转身,永远娇媚的红影离他而去,消失在通道尽头。
张丽走了,真的走了,不是死别,却是生离,没有再见。
最后的时刻,始终是张丽在说,说爱他,让他别忘她,他却一字未吐,甚至没勇气看她离去。徐虾从没有瞧不起自己,但这刻,真的很鄙视自己。
仰天一叹,徐虾低头,看张丽留给他的东西,是一张光盘,表面印着两人在青椽岭那张合影。青山绿水,天造地设,登对无限,可光盘正中的圆洞,却硬生生挖去两个人两颗心。或许,是暗示两人的结局。
看着张丽桃羞李让、醉倒青山的模样,徐虾再度喟然。
他和林安安在爱与亲情之间行走八年,和宋琳有约在先地谈过半假半真的恋爱,接着才是和纪若敏真正的人生初恋。现在,他又爱了,却象飞花一样短暂,更象精神属性的恋爱,可惜和张丽的交集太少,全加起来,也不够漫长的一生回忆。
他知道,他永远永远失去她了。
徐虾离开时,正是晚霞最灿,暮霭未起之时,西天一片火红,太阳放射着每天最后的余光,象那句著名的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徐虾怅然若失地出机场大厅,独对漫天红霞。
曾经在这里,夜光星辉下,她和纪若敏定下有缘再见的约定,并如愿重见,共定一生。现在却送别美丽的张丽,或许也是一生。他不想探究其中是否有内在联系,也没为谁后悔,可人非草木,他总会难以割舍。
徐虾上车,把光盘插进cd,并按下重复键。不出所料,里面传出张丽凄婉悠扬的《女人花》。
夕阳沉沉,念去去千里烟波,徐虾迅速离去,离开这块伤心之地。
一遍遍听着张丽的歌声,任傍晚的风吹乱头发,徐虾独自行驶在归途。
车行不久,机场方向传出巨大的轰鸣声,一架波音机腾空而起,在半空划个椭圆,飞向遥远的大洋彼岸。
徐虾没回头,也没停车,仍怔怔听着张丽的歌。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不知不觉,两行泪水从他颊边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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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诚实的代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诚实的代价
徐虾到家时,天也黑了,夏日的傍晚温暖凉爽,月亮展着迷人的圆脸,笑弯弯挂在大树后,路边很多散步的情侣,颇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幸福意味。
徐虾的心情,也在这样的意味中渐渐平复。
他非草木,同样不是神,一时情绪不代表什么,他还有自己关心的人。该走的已经离开,属于自己的人还在身边,生活还要继续。
车停楼下,徐虾短暂犹豫,将光盘拿出。纪若敏说过,不希望瞒她,他答应了,既然没大不了,不如坦诚相告。当然,那个刻骨铭心的吻,肯定打死也不说。
徐虾下车,望望着周围万家灯火,再度平定心情,转身昂然上楼。经过这样一场心情悲催的事,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两个心爱女人身边。
上到二楼,徐虾掏出早就拥有,却从未用过的林安安家钥匙,准备自己开门。传说男人不按时回家,无论和女人鬼混,还是喝大酒,都应该消停儿地,才是好男人,所以他这么做了。
没等他开,门先开了,露出林安安明媚的脸。
林安安先没说话,抻着脖子向他身后瞧,好象在寻找什么。
徐虾哭笑不得:“你看什么呢?”
林安安收回目光,玩味道:“还行,表现不错,真没领回来。”
徐虾没好笑道:“这不废话吗?”不理她往门里挤。
林安安妩媚地笑笑,把门大敞,侧身放他进来。
徐虾进入,顺手把门一带,向房内一指问:“大醋坛怎么样?”
林安安耸下肩道:“还行吧,至少没打电话马蚤扰你,但肯定不会高兴就是了。”
徐虾笑了。遇到这样事,纪若敏没打电话,已经表现良好,高兴就怪了。话说回来,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能高兴?所以他还是很欣慰,说明傻丫头进步了。
林安安又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热菜,马上吃饭。”说完要走。
徐虾一把扯住:“急什么?老公回家,还没尽为妻的责任呢。”
林安安下意识看眼房内,拧身道:“你少来找你老婆安慰去,别折腾我。”
徐虾哪管那套,兜住她丰臀,就往怀里带,同时吻向她双唇。
林安安拗不过,也挣不脱,在门边就被大大轻薄一番,搞得面红耳赤,才被放去。
徐虾随即进客厅,去安慰自己不爽的老婆。
纪若敏早听到他回来,正穿着那件林安安送那件紫色长裙,赤着一双脚,一脸不善地在沙发上等他。
徐虾坐到爱妻身边,伸手就搂:“傻老婆,还郁闷呢?”
纪若敏酸叽溜道:“我有什么郁闷?我老公这么有魅力,昨天跟人同生共死,今天又跟人生离死别,全是美女,挡都挡不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虾道:“胡说什么?这不最后一次吗?送个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人都已经走了,正在天上飞呢,你吃醋不没来由吗?”
纪若敏美眸一翻,不悦道:“我说不让你去了吗?你屁都没放一个就去了,我打电话马蚤扰你了吗?可你答应过我什么?做到了吗?”
徐虾尴尬道:“我不让安安跟你说了吗?”
纪若敏美面一沉:“她说和你说能一样吗?打个电话很费事吗?你为什么不打?为什么不自己说?你敢说不是心虚?”
徐虾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叹口气,伸手到兜里捏住那张光盘,先没拿出来道:“我给你看样东西,但你不许发脾气。”
纪若敏警惕道:“什么东西?”
徐虾把光盘掏出,诚挚道:“这是她走前送我的纪念品,我连这东西都告诉你了,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心里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