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兵过去的话,少了是给裴行俨送人头、送功勋,兵马多了,杨恭仁、尉迟恭、杜伏威忽然攻来又咋办?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夺回了梁郡,也没有什么战略意义了,裴行俨的兵马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在哪儿不能落脚?
没有粮食,他可以去颍川,可以去荥阳、济阴,也可以跑去跟杨恭仁汇合,要是大胆一点的话,还能杀入谯郡,就地打秋风就是了。
关键是人家兵马不少,夺回梁郡的可能性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再说了,他徐世绩要是大举出兵,杨恭仁、尉迟恭、杜伏威和颍川的谢映登难道还会坐看热闹不成?
裴行俨占领梁郡的目的自然不用多说,肯定是为了掐断彭城跟谯郡、淮阳的联系,因此如何打通与淮阳的联络,保持两者的联系,就成了眼下最大难题。
面对着兵多将广、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隋军,徐世绩心中大生无力之感,终于体会到了李唐这些年的酸甜苦辣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然你有万千计谋,都翻不起一朵浪花,只能束手束脚的顺着对方的节奏来办。
众将也全都沉默不语,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闻人遂安忽然提议道:“自古以来,久守必失,依末将之见,不如放弃彭城北部,率领大军退入彭城,在汴水南岸防御隋军,与此同时,在萧县安营扎寨,派遣兵马驻扎,这样进可威胁梁郡砀山、下邑,退可保谯郡未失,只要萧县在手,我们与圣上的联系就不会断。反而因为缩小了防御范围,彼此之间的支援也近了很多、便捷很多。”
闻人遂安的建议刚一说出口,一名偏将便立刻反对道:“隋军皆骑,哪怕是步兵和后勤兵也有战马驮运攻城器械,要是咱们全线撤退,怎么防住沿着官道而来的骑兵?就算防得住,谁来断后啊?”
闻人遂安沉声道:“从目前来看,隋军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杀来,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放弃汴水以北的广袤大地,否则的话,只会被隋军一步步蚕食干净,除此办法之外,你们说应该怎么办?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众将听了这话又沉默了下来,正如闻人遂安所言,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守也守不了多久、打又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只能当认怂后退。除了闻人遂安的法子,他们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徐世绩沉吟道:“隋军人多势众,又都是来去如风的骑兵,想要防,是防不住的。就算他们不来攻打大营,只需斩断我们的粮道,大军也会不战而溃。如今之计,只能快刀斩乱麻、退而求其次了”
“退而求其次?”众将疑惑的问道。
徐世绩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搬空大营,连夜南撤,兰陵守军退到良城和微山之交,接应大军;同时通知丰县守军进驻萧县,防止裴行俨入境。”
“除了后勤辎重兵全力南撤之外,主战之师分成三部,交替掩护。彭城城墙高有三丈,外有汴水为护城河,城中尚有二十多万石粮草专供大军食用,加以我们带回去的数万石,最不济也够我们坚守一年之用。”
众将听了徐世绩的分析,纷纷点头:“如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见众将答应下来,徐世绩便下令道:“闻人将军骁勇多智,善于随机应变,由你率领一万大军护送辎重兵,现在即可组织辎重兵装物上车,入夜即可南下。记住,尽量小心,万不能让对面的隋军发现。”
“末将遵命。”闻人遂安拱手应命。
“乐将军。”
“末将在。”乐伯通连忙起身。
“你为第二路,带领两万士兵在昌虑县北三十里外的丛林设伏,为后军断后。至于剩下的三万大军为后军,由我自己率领。”徐世绩说道。
闻人遂安一听,连忙说道:“将军是一军统帅,个人安危关系到大军的生死存亡,要不还是让末将来断后吧。”
徐世绩是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经过大半年相处下来,闻人遂安、乐伯通等等后来之将,对他心服口服。
“放心吧。”徐世绩欣然一笑,豪迈的说道:“我并不只是单纯的撤退,更不会白白的把大营送给隋军,隋军要想拿走,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也让他们知道我大魏王朝将士不弱于人。”
闻人遂安问道:“将军打算伏击隋军吗?”
“不错。”徐世绩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隋军这些年从无败绩,这短短的时间内,杨侗奇袭了江都,取得一连串的胜仗,而裴行俨又在今天拿下了宋城。他们屡战屡胜,定生骄傲之心,人一旦骄傲了必定麻痹大意。而与我军对峙的乃是隋朝尚书左仆射杨恭仁,此人虽是知兵之士,可到青州这么久,始终没有取得一点战绩,颜面上难免过不去,这就难免会有争胜之心。再加上撤退是我军唯一之选,又没办法对付骑后,他一定认为我们急于趁夜离开,而不会想到大营还留下后手。”
“将军足智多谋,末将佩服。”众将心服口服。
“大家下去安排吧,务必各守其职,不可懈怠。”
“诺!”众将领命告退。
待到众将兴高采烈的离开,徐世绩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