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严禁抚顺、开原等边城与建州开马市做贸易,然而利之所在,使得这些命令成了一纸空文,连辽东镇守太监鲁淮都派了商队来抚顺做买卖,李永芳又怎么会严格执行关闭马市的命令,而且李永芳也知建州旱灾严重,如果完全不与建州贸易,那些野蛮的女真人在饥饿的驱使下会作出什么疯狂之举就很难预料了,所以开马市可缓解建州粮食饥荒,而大明商户有银子赚,可谓互利,至于压低参茸骏马的价钱,这没什么好说的,愿买愿卖,是你们女真人有求于我,我自然要从中获利。
前日有探报向李永芳报告说建州女真近来派出数百人入山砍伐木材,李永芳心中有些疑虑,派人再去查探时,回报说女真人是盖马棚准备让马匹越冬,李永芳也就释然了,其实呢,奴尔哈赤是在准备攻城的器具。
一方紧锣密鼓积极备战,一方骄怠自大争相谋财,此战胜负早已注定。
……
后金天命二年九月二十八日巳时,奴尔哈赤率二万步骑侵略大明,出征前举行了隆重的杀马祭天仪式,在告天书上写了对明朝的“七大恨”,告书书曰:
“我父祖与皇帝边境一草未折、寸土未损,为明朝看边进贡,忠顺已久,明朝忽于万历年间,将我父祖无罪加诛,此其一恨;
虽然杀我父祖,我仍愿修好,设碑立誓,无越疆土,然明朝背叛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叶赫与建州同是属夷,我两家构衅,明朝公直解纷可也,缘何助兵马、发火器,卫彼拒我,畸轻畸重,两可伤心,此其二恨;
碑界铭誓有曰‘汉人私出境外者杀;夷人私入境内者杀’,然沿边汉人,私出境外,挖参采取,念山泽之利,系我过活,屡屡申禀上司,竟若罔闻,虽有怨尤,无门控诉,不得已遵循碑约而杀之,明朝反以背盟责我擅杀,拘捕我派往广宁的纲古里、方吉纳二臣,并以铁索拴系,逼我执十人杀之边境,此其三恨;
哈达帮助叶赫,两次出兵侵我,我反击,天将哈达给我,明朝皇帝又助哈达,逼我恢复哈达原地,我送还之哈达人却被叶赫掳去,天下各国之人互相征讨,天非者战败而亡,天是者战胜而生,已得之俘虏,却强迫我归还,岂有是理?此其四恨也;
叶赫东哥,乃我礼聘之婚,后竟渝盟,不与亲迎,彼时虽是如此,犹不敢轻许他人,却得明朝护助,乃改嫁西虏,似此耻辱,谁能甘心,此其五恨;我部看边之人,二百年来,俱在近边住种,后明朝信北关诬言,辄发兵逼令我部谴退三十里,立碑占地,将房屋烧毁,稼禾丢弃,使我部无居无食,人人待毙,此其六恨;
年来建州旱灾,民不得食,我遣使臣纳兰巴克什往朝鲜借粮,明朝册封使张原竟将我使臣掳往北京,凌辱至极,实难容忍,故以此七恨兴兵。”
因为纳兰巴克什被擒,奴尔哈赤没有得力的文臣,这篇告天书写得不文不白,但该写的仇恨都写上去了,至于扈尔汗之死,虽是奴尔哈赤极恨之事,但扈尔汗是作为马贼被击毙于连山城外凤凰山下,这不大光彩,也影响士气,故略而不提。
拜天焚表之后,奴尔哈赤率军起行,这次出征的两万步骑是八旗军的精锐,只许胜不许败,若败,建州就要灭亡,奴尔哈赤虽然身经百战,也不禁有些忐忑,当晚在古勒山歇宿时大雨滂沱,奴尔哈赤于帐中皱眉踌躇,对诸贝勒、大臣及旗主道:“阴雨天气不便进兵,我欲勒兵返还,你们以为如何?”
奴尔哈赤这是试探,看看众人有无与明军决战的信心。
四大贝勒之首代善大声道:“今已发兵到此,却又退兵,祭天兴兵与明朝开战的事如何隐瞒得了!天虽阴雨,但我军弓矢皆有备雨之具,不怕阴雨淋湿,况且天降大雨,更使明军防御松懈,此雨于我有利,于彼不利,父汗切勿多虑,攻占抚顺,万无一失。”
奴尔哈赤夸赞代善说得有理,其他贝勒大臣也纷纷表示进攻抚顺势在必行。
次日四更尽,后金两万大军分为八路启程,左翼四旗八千人攻取东州、马根单;奴尔哈赤亲率右翼四旗一万两千军马袭取抚顺,而在前两日,已有皇太极正白旗的五十名勇士扮作马商混入抚顺城,只等奴尔哈赤的大军攻至抚顺城外,举炮为号,就内外夹攻,同时,又让一个汉人俘虏带着招降书去抚顺见李永芳,恐吓说降则免死还会结为婚姻,不降则屠城灭族,要李永芳莫失求生之机,这就叫攻心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