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为两个弟弟授课。”
李弘不禁苦着脸……那两个弟弟让他颇为头痛,
李贤端着脸不好教育,更小的李哲却颇为顽皮,想教训吧还小,不教训吧得忍着。
“说说。”武媚笑了笑。
大人看孩子的世界就觉得分外的简单,孩子的言行举止在他们的眼中格外的幼稚,总觉得自己看穿了这一切……
李弘两眼放光,“我查了好些帝王关于方外的言论,阿耶,我发现一个秘密……”
李治负手,平静的问道:“什么秘密?”
李弘兴奋的道:“除去那些笃信方外的帝王之外,但凡看重方外的时候,都是国中矛盾重重之时……”
李治木然回身出去。
“阿耶……”
李弘不知阿耶这个反应是好是坏,就看向了武媚。
这个孩子啊……武媚过来,伸手摸摸他的头顶,欣慰的道:“五郎长大了。”
李弘的嘴角裂开,眼中全是欢喜之色,“阿娘,我说对了吗?”
武媚点头,“你说对了。”
她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皇帝身侧。
“这等法子倒是不错。”李治温言道:“让五郎自己去史书中寻求答案。”
武媚双手拢在广袖中,微笑道:“平安教导五郎尽心尽力,若是换了个人,就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五郎,平安却不会,他喜欢让五郎自己去寻求答案。”
“每当国中不安稳时,帝王就会崇信或是重用方外,用方外来安定人心……高祖皇帝和先帝时都是如此。前隋更是如此……朕却过了。”
武媚轻声道:“此刻外面怕是要传来昏君的高呼了。”
李治淡淡的道:“朕不在乎这些,朕在乎的是盛世,是煌煌盛世。武帝虽说武功显赫一时,不过却把一个烂摊子留给了子孙,朕敬佩武帝,但却不取他这等竭泽而渔,肆意而行。”
……
“好些人说陛下乃是昏君。”
李淳风难得来一次贾家,贾平安赶紧令人弄了好茶招待。
“道门不少人寻了老夫,高呼陛下英明。”李淳风哭笑不得。
贾平安也楞了一下,不过想起两家的争斗也就了然了。
佛家是外来户,道门是本地户口。道门是根据本土文化发展起来的……
“那些高人整日炼丹,一心就想着飞升成仙,对红尘不屑一顾……好是好,就是太清高了些。”
所以道门一直被压制,可怜的被毒打。
李淳风笑着指指他,“对于老夫而言,道便是那些学问,飞升成仙,老夫从未想过此等事。不过老夫今日来是想告诉你……”
他的神色严肃,“那些士族门阀发动了,陛下那边应当感受到了煎熬……”
他担心贾平安不了解,“世家门阀和方外历来就有交情,此刻方外被帝王打压,世家门阀自然要为他们出头。”
晚些沈丘就来了。
“咱此次是私下出来。”
沈丘说了私下出来,随即就要了美酒,仰头就是几大口。
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沈丘按按头发,“奏疏如飞雪,陛下开始置之不理,可后来太多,就令人整理……发现许多都是世家门阀的人……”
贾平安举杯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前隋杨广时就是这等遭遇,陛下想做千古名君,自然要承受这等压制,否则一帆风顺……世间从未有一帆风顺的明君。”
沈丘微笑着再喝了几大口酒,起身道:“咱准备去弄几个人……”
“好走。”
贾平安并未阻拦。
沈丘走到了门口时回身,“帝后一体,陛下备受煎熬,皇后也无法独善其身,今日陛下并未上朝,有些发病了……是皇后临朝。”
阿姐这个……竟然临朝了?
女皇帝了啊!
贾平安颔首,沈丘摇头,“咱从不知你这般冷酷无情,不过这等事非同一般,你害怕自己粉身碎骨倒也情有可原,告辞了。”
贾平安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离去。
云章悄然上来,“郎君,此事非同小可……当三思而后行。”
“你至少没有怂恿我去为帝后分忧,我很欣慰。”
贾平安笑着起身,“帝王的心都是铁石做的,不过阿姐受苦,我却不能不出手。”
不说阿姐,大外甥遭罪他也没法坐视。
“奴不知那九人中谁是宫中的人,不过自从进了贾家开始,奴就再也没多望宫中一眼。”云章轻声道:“奴在贾家寻到了家的滋味。”
贾平安回身看了她一眼,“只要你把贾家当做是自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云章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当初出宫时,有人问奴是否愿意再回去,奴拒绝了。”
这个女人有趣。
和三花那等青涩的女子相比,云章就像是一颗熟透的枇杷。
“贾家从不辜负每一个心向贾家的人,我和娘子们不会,孩子们也不会。”
简单的一番话后,二人就完成了表态。
云章福身,“奴不胜欢喜。”
贾平安进了后院。
“无双,苏荷,我出去一趟,估摸着要夜里才回来。”
“知道了。”
三花摇摇头,“我到贾家多年了,可依旧无法想象郎君一家人就像是普通百姓家一般。当年我父亲若是有话都会令侍女去交代一声,随即出门……”
云章淡淡的道:“你父亲的好坏我不加评价,不过郎君这样的才是过日子。人活着不是要什么架子,而是日子。有人喜欢端着架子,觉着如此才能展示自己的威严;有人……如郎君就喜欢轻松度日,自己惬意,家人也惬意。”
三花面色有些难看,云章轻笑道:“人生数十载,谁也难说谁的日子好?不过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何如惬意。”
鸿雁羡慕的道:“云章你说的真好,当初郎君和表郎君再一起住时,更是简单……”
那时候老贾家两兄弟吃一顿羊肉就美滋滋的靠在一起扯淡,说着在华州的艰难日子。
三花等云章走后就寻了个宫中出身的侍女问道:“云章在宫中是做什么的?”
侍女看了她一眼,“比你强。”
那眼神中多了些轻蔑,“你家是高丽权贵吧,不过云章当年得意时,那等手段……你莫要因为先前那番话就对她怀恨在心,否则你哪日倒霉了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三花心中一紧,强笑道:“我为何要怕她?”
侍女呵呵一笑,“她无需你害怕,更无须对付你,但你莫要去挑衅她……”
三花回想起云章的气质,不禁有些心虚,但却兀自嘴硬的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怕了谁?”
侍女只是一笑,“那就好,小娘子出来了。”
“阿耶!阿耶!”
兜兜跑了出来,一阵风般的寻了半晌,最后瘪嘴回到后院。
“阿耶又把我撇下了,阿娘!阿娘!”
苏荷头痛,“我带你出去玩难道不好?”
兜兜摇头,“不好,我就喜欢阿耶带我出去。”
……
贾平安是坐着马车出的门。
当六街打鼓时,他出现在了大慈恩寺外面。
大慈恩寺正准备关门,一只脚卡在了门边,陈冬沉声道:“我家郎君求见法师。”
僧人愕然看了一眼马车,“六街打鼓就得回去,你家郎君是谁?”
“零陵郡公贾!”
晚些有僧人出来,“打开门,让马车进来。”
马车进去,随即大门关闭。
贾平安下了马车,晚些见到了正准备吃晚饭的玄奘。
“见过法师。”
贾平安对这位真正的高僧颇多尊重,行礼也是真心实意。
玄奘微笑道:“贫僧知晓你有所为而来,不过先吃了斋饭吧。”
“叨扰了。”
二人一起用了斋饭,饭后有人送上了清水。
玄奘眸色澄净,恍如天上的明月,“这几日不少人寻到了贫僧,对宫中的打压颇为愤愤不平……”
贾平安跪坐着,缓缓抬头道:“法师,方外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