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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之前的攻城中,他卸去了外甲只穿锁环,这种软甲对刀枪劈砍有防护作用,但对于钝器和锋利的箭矢却防护不足,崔宁射出的破甲箭轻易地洞穿了锁环甲,穿进了他的后背。
“严公!”
亲兵们慌忙护在左右,严武吃痛地趴在马背上,身边亲卫拉着他的马缰一路向南撤退。
崔宁收起角弓哈哈大笑一声:“严武受伤了,给我追,抓到了重重有赏!”
库班尼也下令全军追击,一口气追了三四个时辰直至天色暗下来才罢休收兵。长时间的逃窜颠簸使得严武没有机会接受治疗,血沿着伤口从马背上流淌下来,等到天黑之时他已经虚弱疲惫到了极点。
这时候军队中会治疗创伤的医官已经跑散不知去了何方,他们只能在某个县城中找了赤脚大夫,拔除箭矢胡乱包扎了一下,严武此时已经感染了箭疮。
他被麾下的兵卒放在担架上向南撤退,即将到达巂州边界的时候,已经在弥留之际,他把部将昆明军军使韦皋叫到身边,低声说道:“我把这些剑南军的弟兄们都交到你的手上,我死之后无论是投降归顺李嗣业,还是撤往黔中投靠南边朝廷,你自己做出决断。”
说完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位名叫韦皋的将领将他安葬在了巂州的山水之间,然后带领剑南军的残余部队转道东南,前往黔中郡投靠了南朝廷,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李嗣业击败严武之后,蜀中再无势力能够抵抗他的大军,所有州县均递上降书,他一路带兵向南行进,收拢了岭南的十几个州,没有再继续向东或向南挺进,算是拿下神州版图上的地理分界线二级阶梯这一块,包括蜀中,陇右,河西走廊,关中秦岭区域,太行山以西的绝大多数地理复杂地区。而中原的平原,和长江中下游的平原则仍然掌握在史思明和南方的李亨手里。
他们领兵返回的途中,一个剑南军的逃兵为了讨赏,主动把严武墓地的位置给报告给了他们。
李嗣业带着众人来到森林间的墓前,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土包,连木牌子等标记都没有一个,可能怕被人发现遭到破坏吧。
他身披甲胄双手拄刀问那逃兵:“你确实这是严武的墓地?”
逃兵信誓旦旦地说道:“没错,他们挖坟的时候刻意选在晚上避开所有人,我起夜的时候偷悄悄发现了,但没有声张。”
崔宁在旁边叉手:“主公,是不是他的墓挖出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不必,”他抬手拦阻说:“这必是严武的墓穴,一代名将竟落至如此寒酸境地,岂不使天下忠义之士心寒。地下的东西不要动,要在上面起封土堆修陵园,刻石碑,竖兵俑,建祠堂。世间人不以成败论英雄,就凭他这份忠肝义胆,也当得起英雄二字,应当给予厚葬。”
众人一听,纷纷在旁边拍马屁道:“大王识英雄,重英雄,虚怀若谷,天下有识之士必然纷纷投效。”
李嗣业不以为然,对身边人说道:“现在就找点东西祭奠一下严将军。”
库班尼叉手说:“事发突然,来不及找祭品。”
李嗣业扭头扫了一眼缩着脖子站在人群后数钱串的逃兵,库班尼会意,立刻提刀上去将他揪到坟前砍了脑袋,鲜血喷得满坟都是,众人毛骨悚然。
“谋小利而失大节,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