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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恋(下)第4部分阅读(2/2)

以手指梳开始柔细打结的长褽,她知道,他怕弄痛了她。

    她有些晕然,又坐立不安的想着,她是不是把睡衣拉得太拢?是不是该再暗示多一些?是不是……应该要更主动一点?

    她没有办法很清楚的思考,他的手指撩拨着她的发,那细微的、若有似无的牵动,引发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从发根,到全身。

    她应该要色诱他,却觉得自己被他诱惑了。

    她的呼吸因他而加快,心口因他而紧缩着,体温因他而上升。

    长发,慢慢干了。

    他关掉了吹风机,却没有开口,他舍不得停下,仍缓缓的以手指眷恋地梳理她的发。

    屋外,鞭炮声响了起来。

    新年到了。

    远处,有人放起了烟火,从窗外看出去,能清楚的看到那灿烂七彩的火花,一次又一次的,映在夜空中。

    “新年了。”她看着那些烟花,低喃着。

    “嗯。”他看着她的脸,轻应着。

    他,仍轻握着她一绺黑发。

    她转过头,仰望着他,粉唇微扬,柔声开口。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俯视着温柔的她,喉咙干哑,几乎无法出声。

    此刻的她,看起来好美好美,如果可能,他希望能永远守护着她的微笑,不只这一年,不只这一天。

    他无法放开她的发,害怕放手就会失去她。

    她在他眼里看见难解的情绪,好像是渴望,也或许是害怕,还有一点点的不安,与……悲伤。

    她不懂。

    不懂他为什么在这时会有这样的情绪,不懂为什么她能如此轻易了解他。

    心,莫名的抽痛着,因为他。

    不觉中,她伸出了手,抬手触摸他严酷又带着悲伤的脸庞,想要安慰他。

    他抽了口气,她可以感觉得到,他就要退开。

    “别……”她脱口。

    他停住了。

    她沙哑的将要求说出口:“别走……”

    他的眼变得更黑,燃起了欲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起身,踮起脚,轻轻的、羞涩的,抚着他的脸,在他冰冷的唇上,印上了她的吻。

    他屏住了气息,只觉得胸中的心脏快要爆开了。

    她的唇好软,微微的颤抖着。

    “我知道……”她贴着他的唇,低喃着重复,“我说别走。”

    她站在他的怀中,小手搁在他的脸上。

    那微弱的话语,几乎消失在空气中。

    “再说一次。”他嗄声要求。

    她抬眼,望着他,粉唇微启,“别走……”

    乌黑的瞳眸收缩着,她紧张的舔着唇。

    然后,他低下了头,吻了她。

    那是一场甜蜜又悲伤的梦境。

    醒来时,她已不复记忆,却仍能感觉到胸中的暖与疼。

    泪,仍在颊上。

    男人,为她轻轻抹去。

    秋水睁眼,看见他在身前,深深、深深的凝望着她,像在看一个极其珍爱的宝贝。

    她一定是昏过去了。

    我爱你……

    他说,一次又一次的。

    她因为想起,而再次发晕。

    他仍裸着身子,侧躺在她身旁,大手轻抚着她泛红泪湿的小脸。

    她有些羞的闭上了眼,感觉他的手指往下滑过她的下巴,轻抚着她颈上如刀痕的胎记。

    “抱歉……”

    “为什么?”

    “弄疼了你……”

    她张开眼,他仍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恋与不舍。

    那目光教她心动,却也莫名心痛。

    “已经不疼了。”她抬手抚着他的胸口,小脸羞红的柔声保证,“真的。”

    心口,因她不自觉的温柔,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她忘了,所有。

    但那没有关系,只要她还在他怀中,那就够了。

    最好,最好全都忘了,再也不要想起,不要记得……

    他将她拥入怀中,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喑哑的道:“我爱你。”

    “你说过了。”

    “嗯。”他深深的将她的味道,吸入心肺。

    她眷恋的枕在他肩上,抚着他的腰背,心疼的轻声说:“你应该让我也有机会说。”

    他的身体因她的话而紧绷。

    这男人,原来也是会紧张的,原来他其实也不是不想听她说。

    她微笑,贴在他耳际,轻轻的开口。

    “我爱你。”

    热泪,湿了眼眶。

    他收紧长臂,紧紧的拥着她,沙哑的要求。

    “再说一次。”

    “耿克刚,我爱你。”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因她的话而颤抖。

    他的泪,滴落在她肩头。

    那一定是她的错觉,或者,不是。

    一颗心,充满了他的渴望,他的胆怯,他的深情,热热的发烫着。

    她抚着他的发,柔声低喃着:“我一定是上辈子做对了什么,才能换来你这么好的男人。”

    他的心,又痛,又暖。

    不敢开口,怕会泄漏什么,他只能将她拥得更紧,然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恳切的祈祷着。

    最好全忘了、全忘了……

    再也不要想起,不要记得……

    第十二章

    世界,从来不曾如此美好。

    阳光在闪耀,小鸟在啁啾,连猫儿都躺在阳光下,打着呵欠,伸着懒腰。

    这两个星期,她的生活如梦一般。

    她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有关心她的朋友,和一个她喜欢且擅长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她爱的男人爱她。

    看着盘腿坐在沙发上敲笔记型电脑的他,秋水在椅把边垫了一个大抱枕,然后靠在上头,再把冰冷的脚,塞在他热烫的大腿和沙发之间温暖的空隙中。

    工作到一半的他,半点也不介意她的入侵,还拿了围巾将她露在外头的脚踝盖住,他两眼仍看着电脑萤幕,却不自觉的以大手,握着、摩挲着、暖着她冰冷的小脚。

    她一边啃苦瓜子,一边翻着放在膝头上的新书,心不在焉的想着。

    这男人,快要把她宠坏了。

    受伤后到现在,快一个月了。

    因为她的手烫伤得有些严重,阿姨让她放了一整个月的年假,薪水照领。

    这两天,她已经拆了绷带,不再需要天天去医院换药了,只是手背上新生的皮肤,还是有点脆弱,他替她买了一双手套,让她可以戴着,不用担心日晒及不小心碰撞的伤害。

    这些日子,他帮她打扫、倒垃圾,还替她煮饭、买书、暖床。

    除了最后一项让她多少消耗一些体力之外,其他工作他全数包办。

    一直坐在这里看电视、小说,吃年菜、零食的结果,是她日渐丰腴了起来,害她最近几天,完全不敢去量体重。

    但他不让她做太多事,了不起准她可以陪他一起出门去购物,可以在他煮饭时,在他旁边叨念,可以在他晒衣服时,替他递衣架。

    剩下的,她就只需要负责吃、睡,和……爱他。

    那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他长得真的不是很帅,但却很对她的味。

    她喜欢他的大鼻子,他有些粗浓的眉毛,高挺的鼻,坚毅的嘴,还有结实的肌肉,连他运动过后的汗臭味,她都喜欢。

    这种,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或者该说出帅哥?

    她咬着唇,瞅着他,无声偷笑。

    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体贴、细心,虽然有时很古板,不善于言词,也不幽默,但他对她呵护备至。

    要爱他,很容易,很简单。

    她不懂他为什么偶尔会表现出些许不安,好像她随时会离开他。

    也许他曾有过不愉快的恋情吧?

    他曾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念头,让人莫名不快。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不自禁的,再次扬起嘴角。

    她喜欢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他工作、她百~万\小!说,泡壶绮丽送的花茶,静静的在这里待一整天,就算没有交谈,心也很暖。

    幸福,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这念头,悄悄从心头滑过。

    她突然领悟,她愿意和他就这样待上一辈子。

    他就像她从不知道,曾经有过的另一半。

    他和她的身体很契合,每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都让她觉得自己变得完整而圆满,好像她就是应该要待在他怀里。

    这个男人了解她,就算两人意见相左时,他也知道她何时会坚守,知道她何时会让步,也懂得偶尔要适时的退让。

    “克刚。”

    “嗯?”

    “我们结婚好吗?”

    他一愣,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有着压抑的强烈情感。

    “你……说什么?”

    “结婚啊。”她红着脸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现在,还有以后。”

    他说不出话来,无法动弹,

    这一定是个梦,一个奢侈的梦,他万分害怕会在下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愿意爱他,已经是个奇迹,她愿意和他结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刹那间,一切都已消失,只剩下她。

    他的无言,让她有些不安的再开口,迟疑的、忐忑的吐出一句问话。

    “你觉得……不好吗?”

    “好。”他起身,他的笔电,在他起身时,从他的膝上掉到地板,他却毫不理会,只是来到了她身前,将她拥在怀中,吻着她,哑声道:“好,我们结婚。”

    她绽出开心的笑,抚着他的脸庞,真心的道:“耿克刚,我爱你。”

    “我爱你。”他拥抱着心爱的女人,为此深深感动。

    那,是一个幸福的午后。

    阳光,暖暖。

    后院中,含苞的杜鹃,悄悄的开了一朵。

    淡丽而娇嫩,迎着风,轻轻摇曳着。

    越幸福,越害怕。

    越害怕,越担忧。

    失而复得,是一种喜极而泣的快乐。

    得而再失,是他心中最深沉、最不敢说出口的恐惧。

    连想,都不敢想。

    那天晚上,他作了一个恶梦。

    梦里有那遥远的国度,他和她,幸福的生活。

    但他为了自尊、荣誉,毁了一切,失去了她。

    他书她,成了杀人的凶手。

    “不……不要……”

    暗夜中,秋水被他狂乱的呓语,惊醒了过来。

    “阿丝蓝……求求你……”

    他全身紧绷,满身大汗的在睡梦中挣扎。

    “克刚?”她吓坏了,轻拍着他的脸,想要叫醒他。

    他却痛苦的喊着:“回来!回我身边来——”

    “克刚!你醒一醒!”她慌急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摇晃着他。

    “不……不要……不要这么做……不要这样对我……”他哭着哀求。

    泪水,流下了他的脸庞。

    “耿克刚!”她喊着他的全名,他依然没有醒。

    那一声,凄厉不已,教人断肠。

    “阿丝蓝——”

    他哀痛的哭喊着同一个名字。

    不得已之下,她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他醒了,痛醒的。

    泪,仍在他眼里,在他脸上。

    他看着她,喘着气,眼中还有着残余伤痛和惊惧。

    “你在作梦。”她脸色苍白的说。

    “抱歉……”泪水滑了下来,他握住她的小手,闭上眼,喘息着说:“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

    她抬起戴着手套的左手,拭去他脸上的汗,轻声道:“没关系,我去倒杯水给你。”

    她欲下床,他却将她拉回怀里。

    “不,不用了。”他急切的,嗄哑的说:“不用了,你陪我一下就好。”

    “但是……”在他怀中,她可以清楚感觉得到,他胸中剧烈跃动的心跳,她抚着他湿透的胸膛,担忧的道:“你流了好多汗。”

    “我没事。”他开口,说服自己,也说服她,“只是梦,一场梦而已。”

    他的心,在她掌心下跳动。

    “至少让我去拿条毛巾。”

    不自觉的,他收紧了他的拥抱,心惊而胆战。

    “克刚?”

    她的声音透着担忧,他知道自己必须放手,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放手。

    秋水下了床,到浴室里拿来毛巾,替他擦去满身满脸的汗。

    他脸上犹有泪痕,眼里依然有着难掩的痛。

    但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将脸搁在他肩上,在黑夜中任他轻拥,却难以抚平心中隐约的不安。

    他激动的心跳,渐渐、渐渐的平息下来。

    “克刚?”

    “嗯?”

    她有些忐忑,困惑的问。

    “谁……是……阿丝蓝?”

    他僵住了。

    所以,真的曾经有一个女人。

    那瞬间,她知道这是一个事实。

    她不应该问,但刚刚那一切太过吓人。

    她必须知道,是谁在他心底,竟然占据了如此深、那么大的位置,让他连在梦中,都要这般苦苦哀求。

    “你……爱她?”

    他倏然睁开眼,哑声道:“我爱你。”

    “但你更爱她。”

    他瞳眸一缩,没有办法说下,只能紧握着她的手,重复道:“我爱你。”

    心,好痛。

    为他,也为自己。

    秋水看着他,只觉得想哭。

    那是多深的情,多痛的爱?

    她不知道。

    但她晓得,他深爱着那个女人,他想要她回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在睡梦中,发自肺腑的声声哀求与哭喊。

    在她和他求婚之前,他从来没有作过这个恶梦,直到今天,直到他答应和她结婚,他心底的压抑才爆发开来。

    她想,她在问那个问题之前,就已经知道。

    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个……

    阿丝蓝。

    “告诉我,她是谁?”

    他无法回答,只能嗄声反问:“你要为了我的过去,责怪我?”

    “你爱她,我只是想知道。”秋水咬着唇,沙哑的说:“我不想等到结了婚,她出现了,你才告诉我,她才是你的真爱。”

    “我现在爱的是你,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他就是不肯告诉她,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我不想要一张床上,躺着三个灵魂。”秋水忧伤的看着他。

    他沉默不语。

    她握着他的手,开口请求,“告诉我,关于她的事。”

    他痛苦的说:“我……不能……”

    另一个可能性,蓦然闪过脑海。

    “她死了吗?”

    他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那个女人死了。

    他伤痛的表情,不自觉的反应,和直接回答差不多了。

    秋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她是知道他隐瞒了些什么,是有想过他曾有过去,曾经爱过另一个女人,但她不知道是这样的。

    “克刚?”

    他闭上了眼,下颚紧绷。

    她抚着他的心口,轻声要求,“我不是要你忘了她,只是想要更了解你。”

    “我们不能……”他几近恳求的睁开眼,看着她问:“就这样在一起吗?”

    心,紧缩着,隐隐作痛。

    泪光在她眼中闪烁,秋水哽咽开口,“如果我们不能坦承以对,如果你不放下过去,我们怎么可能会有未来?”

    他再度陷入沉默。

    她正在挖掘他的伤口,他心中那恐怕已经溃烂腐蚀了他灵魂的可怕伤口。

    为了某种原因,他不肯让它愈合,甚至不愿提及。

    或许,她不应该要求太多。

    他说他爱她,也许那应该就够了。

    但她害怕,他不愿让它愈合的旧伤,终会毁灭所有。

    看着那痛苦的保持沉默的男人。

    热泪,悄悄滚落。

    她慢慢的退了开来,小小声的道:“你不用勉强……爱我。”

    “我没有。”他急切的抓住她,争辩着,“你不懂——”

    她哀伤的看着他,心痛的说:“你不说,我怎么可能懂?”

    “我……我不能说……”他的眼里尽是伤痛。

    他伤害了她,他知道。

    他可以看见她的退缩,与心痛。

    “我爱你,但我没有办法,和一个不信任我的人,在一起。”

    恐惧像只冷硬的大手,狠狠的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