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实在是有些无奈。
南京沈家别院中,下人们在端上来两杯茶之后,便悄悄地退了下去,仅仅留下沈家父子二人站在花厅里面,一坐一站,气氛凝重。
沈光烈轻轻端起了茶杯,叹气道:“当初我沈家搬到上海以后,你就不再愿意读书,进入商界打拼,这几年也做了许多事,我其实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今天为父想问问你,你对自己是如何看的?”
沈惟俊苦笑道:“终究是赶上了大势,陛下要扶持工商发展,再加上蒸汽机的发展太迅速,这机织布的发展迟早要击垮原来的纺织市场,孩儿也不过是顺势而为,说起来,总有几分侥幸。”
“既然你知道是顺势而为,可是如今为何违背大势?”
沈光烈轻轻喝了一口茶,面无表情地说道:“亏你还每天看报纸,却连这最基本的嗅觉都丧失了,我大楚的天永远都是陛下,你跟陛下对着干,能有你的好?”
沈惟俊大惊,他连忙解释道:“孩儿如何敢跟陛下对着干?孩儿实在是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你啊,先坐吧。”
沈光烈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招呼沈惟俊坐在对面,然后才轻声道:“你以为陛下支持工商,就等于支持你们去胡作非为吗?那些贱民在你看来一文不值,可是在陛下看来,他更想用你的脑袋去讨得这些人的欢心!”
说到这里,沈光烈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低声道:“说到底,不管是陛下,还是文武百官,他们要么恨不得杀了我们,要么就是想利用我们,如今出了事情,只能咱们沈家来承担这个责任!”
“可是可是那我们沈家该怎么办呢?”沈惟俊面如死灰,不由得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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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烈冷冷一笑,脸上的胡须直接翘了起来,“我沈家在江南经营了上百年,还不是一朝被连根拔起?既然成了商贾之流,自然是要好好继续走这条路,只要咱们的身份还是这个,皇帝就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
“继续走这条路?”沈惟俊真的有些被父亲绕晕了。
“没错,所谓顺势而为,自然是要顺着陛下划下的路子去走,只有这样才会无往而不利!”
沈光烈站起了身子,双手负在身后,一步步往前走着,“东闽商会眼下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他们在海云岛发现了大量的土酋,眼下他们的股票已经一飞冲天,所有的工厂都知道,等劳动法案出台以后,再想找到便宜低成本的劳动力,就只能购买海外的奴隶”
沈惟俊并不是蠢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轻声道:“父亲,陛下的意思是移祸于外?”
“没错,咱们也要这么做,为父今天来南京就是要告诉你,这边的生意不用继续做了,所有的产业都会处理掉,我们沈家也要开拓海外,那么多的岛屿,那么广阔的天地,将来一定会让我们沈家再次腾飞!”
“是,父亲,我愿意领船出海!”
沈惟俊的眼神里重新涌现出自信的神色,尽管经过了这一次的打击,可是他并没有彻底灰心,反倒让他越挫越勇,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将来一定也能找到那些未知的岛屿,为他老沈家的再一次崛起奠定根基!
然而此时沈光烈的脸色却有些怪异,他冷哼道:“我们沈家开拓海外还用不到你这个大少爷出马,再说这海外风高浪急的,要是出点什么事该怎么办?我们老沈家的香火还要靠你传承下去呢!”
“可是可是父亲,那我干什么?”沈惟俊不由得傻了眼。
沈光烈却是呵呵一笑,“你放心,为父自然给你找了个好行当,说起来当初在上海的时候,为父认识了一个西洋人,此人声称畜牧业非常赚钱,为父觉得让你去滁州做畜牧业应该能赚大钱。”
沈惟俊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并不排斥畜牧行业,但是还是更希望做自己熟悉的纺织业,便委婉道:“父亲,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做”
“没关系,到时候为父会派人来帮你,眼下江南的牛羊肉、牛奶、牛油还有牛皮的价格都很贵,而且滁州那个地方的水土气候很不错,赚还是很赚的,不过你要辛苦一些了。”
沈惟俊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只是他委实有些放不下纺织业,低声解释道:“父亲,我倒不是挑三拣四,可是我过去的人脉都在纺织业里面,这一下子换了个行业,只怕很多东西就都浪费了”
“不至于不至于”
沈光烈挥了挥手,轻声道:“那个西洋人说了,现在那个羊毛行业也是很赚的就是从欧洲买来一些长毛绵羊,然后跟咱们本地的羊交配生崽,到时候就可以取羊毛下来,可以用来织布,还能做成那种新的呢绒面料呢!”
“呢绒面料?你是说军队里的那种冬装?”
沈惟俊果然对纺织行业很熟悉,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去年国防军当时换装的面料,全都是用羊毛编织成的,穿起来不光非常暖和,而且十分笔挺帅气,就连他自己也买了两身呢绒料子制成的冬衣。
不过当时的沈惟俊并没有深入研究这种面料,只知道这种面料是用羊毛编织而成的,具备非常良好的保暖效果,在南京、上海等地卖得非常俏,甚至还有不少人用它打成围脖和手套,冬天的时候完全不怕长冻疮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惟俊是真的来了兴趣,如果能够通过畜牧业来打通呢绒这条路子,未必比以前来得差了,只是他此时又开始担心起别的事情来了。
“父亲,既然要做畜牧业,为啥不去北方草原呢?咱们在滁州养牛养羊,只怕没有那么大的草原吧”
沈光烈呵呵一笑,“你放心,咱们到时候可不靠那个养牛养羊,我们可以用豆粕来养,还可以加一些苜蓿草,保证能把那些大牲口养得膘肥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