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了”
沈惟俊全身上下似乎都有些无力,他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年士子风波那天,大量的士兵从大街小巷里钻出来,他们将那些士子们都给一一带走,整个过程就如同今天这般,秩序井然却又十分无情。
那种久违的无力感,彻底控制了沈惟俊,他一下子垮在了椅子上。
御书房中,宁渝看着面前这封由薛海云呈递上来的奏折,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五味杂陈,却又有些欣慰。
对于整个大楚官场来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薛海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真君子,他为人处事方正无比,哪怕常常被人讥讽为迂腐,哪怕连宁渝都有过数次将他罢免的念头,可是薛海云却始终没有变过。
终于,到了今天,薛海云的所作所为终于告诉了宁渝一点,他并没有相信错人。
“臣薛海云启禀陛下,工商固然能够强国,可是臣以为绝不可以百姓之血肉浇灌,恳请陛下能够出台法令,限制工商役民过甚,当定以法律条例,规定民众工作范畴,以实现民众之进步,民众之富强。”
在这本奏折当中,薛海云并没有再像先前那般要求尽去蒸汽机,而是重新提出了一个新的主张,那就是认为民众为工商所役使,当有法律为援,对所有工人的工作时间以及工作保护都进行了要求,并且认为需要出台对工人年龄的限制,禁止未满十六岁的男子进入工厂。
看到这封并不是那么完善的奏折,宁渝却是有些感慨,如果说后世的那些保护工人权益的法案,都是那些工人们锲而不舍的斗争得来,而如今薛海云却是真正做到了为民考虑,当他意识到国家进步离不开工商大兴的时候,他并没有再去试图逆转这一切,而是从实际出发,来尽可能保护工人们的权益。
实际上在后世的历史上,英国实现工业化的进程比想象的都要更加残酷,要比一切文字的记载都更加血腥,简单来说英国工业革命的崛起,本质上是建立在无数童工的尸体上。
在英国工业革命之前,当时的英国工人主要以手工业为主,而典型的行业便是纺织业,而在早期的纺织业当中,很多手工业的家庭无法依靠毛绒纺织来自给自足,便逐渐沦为了商人在收购原料的雇佣家庭,而在原始的家庭生产中,儿童便开始逐渐加入到劳动当中。
当然,在家庭生产时期,父母在安排儿童进行工作的时候,都会适当地根据孩子的年龄调整工作的强度和时间,使得这个过程显得并没有那么残酷。
然而到了工业革命时期,由于机器大规模得到了应用,而机器的使用对劳动者的技术并没有过高的要求,这使得大量的女工和童工以更加低廉的价格,取代了相对昂贵的男工,因此主要面向儿童的所谓的学徒制度,成为了当时实质的雇佣制度。
其次,在进行纺织工作时,主要的工作是接线头,这并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只需要拥有足够灵活的手指就能完成,因此儿童做这种工作反倒比大人更加合适,这使得大量来自教区学徒和贫苦家的孩子进入了工厂,成为了主要的生产力。
随着长期的发展,童工的数量逐渐占据到了工厂用工的三分之二甚至更高,而当时的童工每天却需要工作长达十四到十六个小时之久,甚至许多孩童累得连衣服都没法脱下来,然而所获得的工资却很难养活他们。
在这种严酷的工作环境以及压榨性的管理制度下,大批大批的童工死在了工厂当中,还有大批量的职业病,导致童工的平均寿命达到一个十分底下的水平,不得不使得英国政府出台了最早的劳动法——《学徒健康与道德法》,来保护童工的生存状态。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薛海云这一封奏折,宁渝也是准备在这个时候推出劳动法令,来保护工人们的应尽权益,只是这件事如果由薛海云来做,其实是更加合适的,他的身份也更加适合来做这件事。
原因也很简单,随着工业化的逐渐兴起,工业资本的力量也会开始发挥作用,而在这个过程中所出现的一切问题,本质上都是制度不匹配的原因,因此宁渝更希望能够从制度方面来着手,引导百姓们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毕竟天底下任何权利都不是凭空产生的,只有经过了充分的斗争,才能真正焕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而这绝不是宁渝的恩赐可以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