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陕交界,吴堡城。
吴堡知县简国宁在师爷和几名衙役的陪同下,不管不顾地朝城外奔去。
两年前他也曾像如今这般失态。
当时,是尚任游击将军的秦川派人到吴堡施粥,救活了不计其数的饥民。
而如今,却是是延绥左路游击将军曾金奎率兵在此残杀饥民。
简国宁赶到时,黄河岸边已横躺上百具尸体,而曾金奎与其麾下兵将仍举着屠刀朝岸边乱窜的饥民不停劈砍。
“住手!都给本官住手!”
“曾金奎,你……你何故残杀百姓?”
简国宁看得目眦欲裂,急忙冲过去大声呵斥。
众兵将停下手,纷纷朝他望来。
曾金奎将手中腰刀反手一握,面带微笑地朝简国宁抱拳道:“简大人,朝廷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秦贼境内,凡有偷渡者,杀无赦。”
“本将只是听令行事,若简大人有异议,可以去找督帅梁大人。”
“新任三边总督梁廷栋梁大人?”
“正是。”
曾金奎笑眯眯地回答简国宁的问题后,朝他的属下挥了挥手。
那些兵将又杀气腾腾地抄着兵器朝早已逃远的饥民追去。
“混账!都给本官住手……”
简国宁急得跺脚怒斥。
可曾金奎的属下根本不听他的,追上去又是一顿劈砍,眨眼又有数十饥民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一名枯槁般的半大小子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后,那瘦弱的身子再也爬不起来,只得趴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求饶。
追上来的明军嘴里骂骂咧咧,丝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了下去。
周围没有任何能站着的饥民之后,那些兵将才停下手,然后开始取首级。
就连那些尚未死透的饥民,也被生生割下了头颅。
“你……”
简国宁手指曾金奎,怒目而视。
曾金奎只笑眯眯地朝他道了句“简大人保重”,然后提刀走了。
简国宁气得青筋暴起,却又手足无措。
一旁的师爷连忙过来扶住他,低声劝道:“大人,此乃皇帝旨意,忤逆不得啊,大人可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简国宁无措地环视四周的无头尸体,脸色渐渐变得苍凉起来。
“他们不过是想寻一条活路罢了,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苍天啊……”
……
辽东,盛京城外乌真超哈营驻地。
乌真超哈营驻地自从成了火器制造所在之后,营内便划出了两个靶场,一个火炮靶,一个火铳靶场。
如今,火铳靶场内正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新火铳试验。
在场的除了火器督造佟养性、监造丁启明、祝世荫、火器铸匠王天相、窦守位、刘计平及孔有德带来的那几位佛郎机人之外,还有众多八旗将领,甚至连皇太极也来了。
靶场内,一名乌真超哈火铳兵熟练地将火药倒进枪管,再将一颗尖头子弹塞进去,用通条压实,然后端起长长的火铳,瞄准了五十步外的人型靶子。
当火铳兵扣动扳机,药膛侧上方的龙头猛地磕在一片火石上,击起的火花点燃引药,“砰”地一声枪响。
后面围得严严实实的众多八旗官将哄然一片,纷纷叫好。
由关帝军夜不收那缴获的短铳仿制的长铳,开火成功了。
可端坐在高椅上的皇太极却皱起了眉头,刚刚那一枪没打中靶子。
一枪过后,火铳兵熟练地装填上弹药,很快又射了一枪。
接着第三枪,第四枪……
一众八旗官将的叫好声渐渐弱了下来,没多久靶场里便只剩下枪声。
十枪过后,满头大汗的火铳兵噗通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负责制造这支火铳的铁匠王天相、刘计平及建造丁启明等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八旗官将无人作声,只有人偷偷往后面的皇太极看去。
皇太极脸色铁青,定定望着那靶子一言不发。
五十步距离,十枪只中了两枪。
“你等以往也是这般枪法吗?”良久后,皇太极才沉声问道。
火铳兵瑟瑟发抖道:“回……回大汗,奴才以往使火绳鸟铳十发可达八中。”
“来啊,给他火绳鸟铳。”
“嗻。”
一旁很快有侍卫拿来一杆火绳枪,递给那火铳手。
火铳手咬咬牙站起身,接过火铳,又擦了一把汗,然后开始装填。
他装填的是以前的圆形子弹。
十声枪响过后,火铳兵又跪了下来,但比刚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