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十章(2/2)

    (三)

    杨沪生不以为然地道:“理智的反战言论总比盲目的民族狂热好上一千倍,甚至一万倍!理智的反战言论能让你谨小慎微,提防每一步不得走错,在反战舆论中只要达到一定目的就收手。而盲目的民族狂热呢?只能让你头脑发烧,穷兵黩武,到时候让整个民族一起下地狱去,所谓知止可以不殆。”

    “大哥一边带兵打仗,一边又说反战好,这岂不自相矛盾?莫非大哥神志失常了?”

    “鬼啊!谁神志失常了?我看你小子才不大正常了呢!走吧,还是到你家边吃边聊,不过你要记住,在战争年间,对出现这种狂热想法的人,我们可以理解,但决不支持。当以后和平后,这种人必须坚决铲除!好家伙,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还不够,还想着一统全球,当全球统一了,他们还会进一步要求统一银河、统一宇宙……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不铲除这些家伙中国早晚有一天要灭亡在他们手里!中国不能缺少尚武精神,但决不允许再超前迈一步走向纳粹之路,对这种危害性一定要在报纸上多刊登刊登,同时要发动所有社会党成员在社会上宣传反对极端浪潮,将这股歪风打下去。如此众多的进士发表违背法律的说辞,以为法不责众,我却偏要责一下众!告诉倪峰认真查一下后面到底是谁在搞鬼,他既然敢怂恿别人发表违反法律的话,那么他就要有对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觉悟,按照我们制订的法律,宣传极端民族主义者的要怎么处理?……上限才三年?真少,也许以后应该修改一下,不过这次就让法院按照原先制订的法律看看应该关他们几年吧。”俩人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杨沪生与史秉誉很明白,他们参与其中的战争是为了推翻满清政权,你想用和平手段让北京的皇帝大小官员乖乖下台,不要封建专政,而是搞什么民主,他们自然不肯听,还会因为你的言辞剐了你。既然这些寄生虫不打就不肯退下来,杨沪生他们只有以武力强制将清朝连根拔除了。

    但战争毕竟对社会破坏巨大,曹ca说过: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圣人之用兵,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就是说只依靠武力的要灭亡,只依靠仁义的也要灭亡,有智慧的人用兵,平时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兵作战。杨沪生他们想的是在中国以战争手段建立民主国家,为永远消除以后国内可能爆发的内战而战斗,建立解放军的目的决不是为了建设一个军国主义的中国,中国真要变成军国主义国家,俩人首先就会起来打倒这样的国家。无他,俩人对自己作为一名有着五千年悠久文明史的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却决不愿意让中国跟一九四五年前的日本一样,成为一个禽兽国家,军队是禽兽军队,人民是禽兽人民,这决不是推进历史文明发展,而是对人类造成巨大的浩劫!尤其是现在世界上四人有一人是中国人,当军国主义的中国对世界为起恶来,他所造成的浩劫只能比日本更为巨大。而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让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民族而言,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最坏的结局就是如果将来有了核武器,某些疯子在绝望之余使用核武器,让整个人类为了他们的野心一起陪葬进去。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要是发展到这种人神俱愤的地步,那是让想要建立富饶强大中国的杨沪生他们感到极为悲哀的。

    八百进士上书,这只是根据地民心骚动的一个反应。这些进士代表了众多旧文人,他们既气愤外国一再入侵中国,又悲哀清朝在外敌面前一再退让,生活在满族统治者的高压统治下,再看到外国洋枪洋炮一次次打败代表中国的清军,这些人心情是极为悲愤的,可他们却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现在发现解放军将不可一世的外队击败了,这些人的“民族自尊心”立刻喷薄而出,由无可奈何转变成不屑一顾,自然会要求政府军队消灭一切到中国传播邪恶的外国人。

    中国之大,江南百姓接受儒家教育的比北方要多,惟楚有才,此楚实为整个江南的统称,自从唐末,北方文人大举避难江南,到明初南方学风已经比北方要好了。到了清朝,东南各省由于经济发达,交通相对便利,丰厚的文化环境加之科举传统,南方尤其是苏南、浙江一带产生的进士、状元就更多了。解放军占领南方半壁江山,学子无法再参加清廷举办的科考,刚好根据地也进行科举取士,这些学子自然而然投入到赣州科考中。进士是取了不少,问题是他们受到的教育还是以前的八股文,将近四年时间内想将他们都转变过来,显然不大现实。于是这些以正统自居,盲目夜郎自大的进士们这次突然发难了。杨沪生虽然很想让接受近代教育的学生挑起大梁,但这样的人实在太少,根据地搞的教育至少在五年内是无法摘取果实的,真要让学过现代科学的那些人完全顶上来,至少还要再过五年。也许五年后现在的科举考试就可以休矣。

    午饭后,杨沪生正和史秉誉坐在外面晒太阳,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到暖洋洋,极为舒服。俩人在阳光下东拉西扯,由军队说道政治,又有政治谈到马克思,老马家还没有谈完,根据地工人状况又扯了出来……最后不知怎么着聊到杨沪生极为“没用”,眼瞅着晶晶越来越大,叔叔、阿姨早就会喊了,他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种出来。正聊着,南昌电台台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报告!……首长,昌化电报!”

    “怎么?左宗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杨沪生一听就明白电报肯定是左宗棠发过来的,第三集团军指挥部是在杭州,而昌化被左宗棠设为集团军前指。左宗棠天性喜欢冒险(或者换句话说,他喜欢自己永远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他是不会愿意待在杭州的。

    “给我吧,我看看我们这位副司令又搞什么新花招了。”史秉誉站起来从电台台长手中接过了电报,看了起来。电台台长在将电报交给史秉誉后走了出去。

    “……请求率领第三集团军主力西进作战?大哥,这官文是什么角色?怎么左宗棠通篇没提僧格林沁或者刘长佑,说来说去都是官文?……很谦虚的嘛,你还说人家老吹自己是今亮,你瞧瞧,这满篇文字中可一个今亮也没有,是不是变谦虚了?”说着史秉誉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

    “呵呵,没人跟你说吗?不会吧,我那边这事情可都成了笑话了。”杨沪生还没有打开电报,想到件事笑了起来:“去年左宗棠担任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后,他对被俘后投诚的沈葆桢看不大顺眼,那说的话可是能气死人的。有天左宗棠又在沈葆桢面前夸口自己乃当今诸葛,古诸葛如何如何,他这个今诸葛又怎样怎样。沈葆桢给他气的可以,结果冷讥道:‘借东风、破曹ca,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失街亭、斩马谡,此葛亮之所以为猪。六出祁山,六次失利,才高乎?才少哉?’当场将左宗棠噎个半死。自从沈葆桢说的话传出去后,我们这个‘今亮’大受刺激,再也不自吹自己是当代诸葛了。”

    左宗棠的傲气杨沪生是见识过的,就是在自己面前左宗棠也是性之所至,不计后果,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象根本没有表面文章,他可以眼角朝天看着别人,而别人对他却必须必恭必敬。典型的对人马列主义,对己自由主义。只是根据地中没有哪个人在学问上超越左宗棠,说起经世之学,恐怕整个中国也没有谁比左宗棠懂的更多了,这让左宗棠大有傲气的本钱。

    左宗棠忘记了沈葆桢是道光进士出身,胸腹大有传统文化的底子,在他面前卖弄一下学识是要担风险的。果然,左宗棠一个大意让本来不想发难的沈葆桢忍无可忍下,抓住痛脚大为嘲讽。左宗棠给比自己小八岁的沈葆桢一激,想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心中郁闷就不用提了,会不会给沈葆桢穿小鞋很难说,至少左宗棠以后不会再在沈葆桢面前夸夸其谈了。

    左宗棠的傲气让杨沪生很是挠头,可以说除了邱明,解放军其他到左宗棠身边办事的,到最后没有一个不跟他关系闹的很僵,连脾气很好的参谋总长李雪龙,在左宗棠那边也只待了大半年就受不了他的脾气,主动要求回到参谋部,发誓再也不见左宗棠了。接替李雪龙的林金宸时间待的更短——只待了三个月——就被左宗棠气的逃了回来。当李世贤的部队编入第三集团军后,杨沪生为了防备俩人关系再闹僵,干脆把李世贤的两个师编为一个军,让他们只是名义上在左宗棠部队序列中,实际上是游离于左宗棠指挥之外。在这时候发生“沈葆桢事件”是杨沪生所乐于见到的,他认为这至少可以让左宗棠稍微收敛一点。

    “官文?……这人刚刚接替刘长佑出任直隶总督,从北京那边传来的情报,此人是满族,优柔寡断,无能愚昧,还贪得无厌,在就任湖广总督时人称湖广总督府有三大,妾大、门丁大、庖人大。对了,他跟左宗棠可是很有过节,一八五九年樊燮在当时湖广总督官文及湖南布政使文格唆使下控告左宗棠作为一名举人把持湘政并且接受贿赂,当时的咸丰老儿阅奏后颁下旨意,让官文逮捕左宗棠至武昌审讯,如果真的跟樊燮说的一样,可以就地,要不是当时湖南那些政要发觉了官文借左宗棠打击汉人势力,千方百计保他,左宗棠现在坟墓都塌了。官文为什么要整左宗棠?就因为左宗棠对官文十分鄙视,讥斥官文治下的湖北是‘政以贿成,群邪森布’,官文所作所为‘无一非酿患之事’。当时左宗棠不过一名幕僚,居然这样说总督,人家自然心怀不满了,樊燮告左宗棠正合官文之意,那还有不往死里整的?……看到没有?左宗棠通篇都是要将法国侵略者如何之长,如何之短,可提到官文之处却让人感觉到他肚子里还有一股忿忿不平的气息,我看他反击侵略者固然重要,最主要是想找官文一雪前耻。”杨沪生将电报递给坐在旁边的史秉誉。

    史秉誉摆了摆手:“我已经看过了,大哥你有什么想法?是否如他所愿,调左宗棠入鄂作战?”

    “这事得仔细商量过再做决定,换了别人如此请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这是左宗棠。左宗棠此人心胸有些狭隘,谁要得罪他了,他是必然要找回来的。这是战争,又不是私人决斗,他要是将情绪带到战场上部队岂不要遭殃了?而且当时打算的是让左宗棠的部队担任二线进攻,你看看他的口气,非要让他的部队单独走安徽进攻河南,再从河南绕到湖北,好家伙,这圈子可不小啊!沿途淮军十万,官文掌握练军五万,加上法军两万,他的三个师不到七万人部队要通吃人家十七万这胃口还真不是盖的。”

    “正因为左宗棠肚量比较狭小,大哥才更加要考虑一下他的意见,别让左宗棠到时候记恨你就好了。七万人部队是少了些,不过兵为强兵,将为良将,各种情报显示清法联军弹药不济,矛盾丛生,分而歼之还是极有可能的。要相信左宗棠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嘛!我是赞同大哥好好考虑一下左宗棠的建议。”

    “这事慢慢再说吧,反正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我军大规模进入北方作战,官文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杨沪生看着左宗棠的来电发愁了。如果电报是张海强、王得贵,或者是李世贤哪怕是石达开他都不怕,他还会对将领高昂的求战感到高兴。只是左宗棠实在太特殊一点了,这位名义上的副司令常常将自己当成了解放军总司令,对下面人就不用说了,就是对杨沪生也经常指手画脚,要杨沪生按照他所设想的去做,不然就撂担子不干了。尊重?是,左宗棠是尊重杨沪生,可他的自高自大与尊重比起来分量不知道高了多少,你要捧捧他,他很高兴,你要逆了左宗棠,那就大事不妙了,他非记恨你一辈子不可!摊到这样的副司令,任凭谁当上他的领导都会很挠头的。

    按照左宗棠来电所说,杨沪生以前所设想的战略部署将完全打乱,两个多月的工作算是打了水漂,一切都得重新设定。而且在左宗棠的构思中,他的部队将成为绝对战役主力,其他部队都要围绕他的行动来运转,可左宗棠手头上只有三个师,就是将李世贤的两个师包括进去,也不过五个师,让八个主力师给左宗棠指挥的五个师(按照他设想的还要少,只有三个师)当配角,这也有点太滑稽了,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主次完全颠倒了。

    杨沪生将脑海中因为左宗棠的电报所带来的混乱暂时抛到一旁,问史秉誉道:“我下午到星子去,到那边督察部队按照制订计划部署,秉誉你要不要一起去?你要过去了可以给部队再做一下动员。”

    史秉誉摇摇头,谢绝了杨沪生的建议:“我还是不去了,这次北上就是为了征询大哥你对那些进士们的意见,现在明白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这些进士们势力可不小,要是拖的时间太久了,我怕后方就要混乱不堪了。”

    杨沪生理解地点点头,哀叹道:“这倒是,前方打仗的将士风餐露宿,后方那些秀才光看到俘虏垂头丧气的下来,没见到前方为了抓这些俘虏付出多大代价。这些人又有所谓的文化,在百姓中算是有一定威望了,他们说的人家还真愿意听。什么直捣黄龙府,不灭匈奴终不回……说的比唱的还听!可人家大刀架在脖子上,这些看起来义正词严的读书人骨头全软了,投降的比谁都快!爱国?只动嘴,没行动,不过是他们表达一下自己不负责任言论的幌子,在爱国的幌子下又是解放这里,又是消灭那个,就不想想军队有这个实力吗?我们现在是解放战争,百姓自然支持,等打出国门就成了侵略战争了!百姓还会支持?至少你侵略的国家百姓就不会支持你!相反人家还会千方百计组织力量对付你,是不是让美国九一一事件发生在将来的中国这些‘爱国人士’才满意了?真要爱国,行!到前线跟人家真刀真枪干一架我就承认他们爱国!一面认为我们管的太宽了,法律太严了,千方百计想钻法律空子,高呼以仁治国,不要依法治国。另外一方面又高谈阔论什么爱国,娘的,这爱国还真简单,会说两句鸟话的就会表达一下爱国。对这种假爱国真卖国的,不收拾他几个,以后的中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难说。”

    史秉誉笑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大哥你也太喜欢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可不值得。别忘了你是根据地实际领导,他们的命运还不都掌握在你手里?”

    “还说我呢!你这不也引用了的诗?”杨沪生捶了史秉誉一拳:“又不是皇帝,我这个领导算什么东西?你小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自己破坏自己签定的法律,将法律抛到一旁,搞什么人治。你还非要取笑我一番,洒家今天可跟你没完!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今天非将你扔到湖里去不可!”

    说笑间,天渐渐转了,空中零散的云朵朝东南汇集过来,瓦蓝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阵旋风,湖面波浪荡漾,吹动枯叶凋落的树枝,起风了。

    “咴……”黄陂县东面的鲁台山上传来骏马一声长嘶,山顶上骏马垂下马头四蹄用力地原地踏动着。骑在马背上的是刚刚四十八岁的刘长佑,刘长佑提着缰绳望着下面,两条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在他身后几十名亲兵正好奇地看着下面行进的军队。

    鲁台山脚下一道蓝色的洪流正朝西方涌去,扑扑声中,杂乱的黄尘飞扬起来,只是扬的并不高。从黄尘中传出那些亲兵怎么也听不懂的声音——刘长佑眼皮子底下正在行进的是法军第四军南下的主力部队。

    “大人,要不要再劝一下罗歇里奥将军?”

    刘长佑鼻子里面发出重重的哼声,冷言道:“劝说?他们肯听吗?岑大人没看到人家兵强马壮,大有席卷千里如卷席之势,我等还是不用替古人担忧了。”

    “是是,大人英明。”

    在刘长佑身侧唯唯诺诺的是广西西林人岑毓英,岑毓英今年只有三十七岁,一八五六年他组织地方团练赴云南镇压当地农民起义,因军功先后升为宜良知县和路南知州。一八六二年云南回民爆发起义,岑毓英率军驰援昆明,清廷任命他代理云南布政使。

    剿灭农民起义的岑毓英没想到这个代理的布政使成了他伤心角色,也是清廷所授予他最高官衔。一八六三年,左宗棠所部南方集群兵出两广、云贵,在装备精良的解放军面前,清军大败亏输,各地起义军很快聚集在解放军左右,将岑毓英赶出昆明,让他率领自己的残兵败将一路西北逃,爬了雪山,过了草地终于灰溜溜地到了西安,等到西安后岑毓英身边只跟了三名骨瘦如柴的亲兵了。丢失了云南清廷自然不肯甘休,不由分说就将岑毓英打入大牢,准备秋后问斩,幸好岑毓英在别人指点下走了吴棠的门路,又有刘长佑替他说好话(为此岑毓英将多年积蓄全部花光了),这才算是保全了性命。等僧格林沁、英法联军先后吃了败仗,清廷手中也实在没什么人了,待罪之身的岑毓英这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到刘长佑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了。

    至于刘长佑为何如此冷言讥讽,这是因为当武昌出现兵力空虚后,法国人想要趁早摘桃子,他们在中国这个鬼地方已经呆腻了,想要尽快结束远东的战争,好让部队回家,发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抓住它。可刘长佑却认为这是狡诈的发匪摆下的陷阱,专门诱骗清法联军南下,好分割后,围而歼之。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战例在中国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联军在湖北缩成一团,发匪想吃掉自然很是辛苦,可要是因为看到诱饵,联军南下了,那发匪的机会也就来了。

    不管从什么地方考虑,刘长佑都认为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可法国人却认为自己在和叛军交火中已经熟悉了叛军的一切。

    作为拥有悠久历史传统的法国陆军,要是变成一支地方守备队,只会待在后面防御,却不懂得进攻,这简直是对军人荣誉的一种侮辱!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只是东方人玩弄的一种小把戏,在步枪大炮面前,什么鬼把戏都将失去作用。于是刘长佑对他们所说的话成了对牛弹琴,这些高傲的法国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实在太相信自己的悠久传统了,于是十万法军朝扬子江边聚集过来,而担任先锋的就是富有主动进攻精神的法国陆军第四军,其他三个军正从各个地方朝黄陂赶过来。法国人认为当鼹鼠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是他们进攻时间了。

    (四)

    僧格林沁对法国人如此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进攻武昌大为不满,他倒并不反对进攻武昌,他反对的是在南方叛匪刚刚离开武昌朝长江下游转移时,就让主力部队南下。现在让部队去进攻武昌很有可能会将离开不远的叛匪吸引回来,若武昌未下,叛匪先至,过江的部队恐怕很难再回到江北了。而刘长佑作为一八五二年就从江忠源转战广西,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老刽子手,他对发匪的那一套作战手段简直是太熟悉了。当发匪占领江宁,尤其是经过江宁事变后,发匪的作战手段起了变化,变的愚蠢了许多。可现在对面的发匪岂能以常理论处?先不说曾国藩、李鸿章先后败于发匪手下,左宗棠由剿匪的自己也变成了发匪,就连不可一世的英法两军还不是在一场围攻战中败逃下来了?到了湖北后刘长佑与对手进行过几次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就这几次战斗让刘长佑看到了自己手中部队与对手之间巨大的差距,武器方面、战斗意志方面、作战老练程度方面……差距是全方位的。器不如人,斗志也不如人家,当自己找到机会,集中主力想抓住敌人交战时敌人却逃个无影无踪,可当自己刚刚松懈下来,人家马上围了上来,狠狠地咬自己一口,可以说哪支部队只要让他们盯住了,他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发匪作战如此狡诈,又怎会轻易地露出破绽让你抓?空虚的武昌肯定是发匪做的套子,想让自己钻!

    狠可惜,对自己不久前的手下败将法国人实在是看不起,僧格林沁与刘长佑的劝说进入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耳中后,只是加深了巴赞一直抱有的中国人懦弱、胆小、无能、丧失对胜利的渴望、毫无战斗意志等等成见。很难怪巴赞会有这种想法,作为在中国战场吃过苦头的法国将军们在湖口惨败后作为替罪羊被皇帝招回国,并且很不名誉地强制退出军界,巴赞在到中国来之前只是粗略地知道叛军战斗力很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作战有什么风格,这些他就都不了解了。到了中国后,巴赞指挥的法队在和叛军作战中虽然没取得多大的战果,可损失也微乎其微,当然,这个损失是不包括飞艇的,法国是陆军强国,而不是飞艇强国,巴赞对这点倒看的很开。

    巴赞对进攻已经期盼了很久了。十万法军是个什么概念?拿破仑时代,十万法军就可以打的欧洲各国伏首称臣,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三十万法军死亡三万二,却连同九万英军消灭了五十万俄罗斯军队!至于因中国不礼貌地对待外国人而引发的英法两国联合惩罚并且教导明智的战争,两国联军损失就更加少了。至于湖口,那是因为指挥官是英国人,众所周知英国人只有海军利害些,让他们指挥陆军作战,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当然,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灾难了,现在十万法国人单独行动,将不会再受到那些外行的干扰了。

    作为正统军人,巴赞对眼前的战争很是看不习惯,如挖掘沟壕,让士兵如同毒蛇般在地上蠕动,每当吃饭的时候,彼此用炮弹问候,躲在树丛中时不时给暴露在外面的对方来一下子,完后马上溜走……这些根本算不得是军人所应该做的,更算不上什么骑士精神了,简直是偷鸡摸狗下流行为。巴赞在自己的部队中无数次命令大家必须要记住自己是法人,只有大无畏地端着步枪,笔挺着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口号下射击敌人,这才是法人的形象,而不是现在这种胆小鬼的做法。很可惜,在敌人四面发射过来携带着死神狞笑的子弹面前,巴赞话语鼓动效果极为糟糕,任凭他声嘶力竭如何高呼,甚至不惜以送上军事法庭相威胁,胆小的法队越来越多了,到最后连巴赞自己的司令部也挖起了地下掩体,在巴赞质疑下,他的参谋长还振振有辞,说什么这是挖地下仓库,储存粮食的,只是当四处流动的叛军小股炮兵对司令部所在周围地区发射炮弹时,卫兵将极快地将巴赞推进“地下仓库”中去避难,他们可毫不在乎这位总司令是否觉得这么做会很有失军人体面。战争长期化的趋势让远东法队胜利的信心渐渐消失了,对自己未来的命运越来越琢磨不定,看不到希望下,军队战斗力正在急剧下降中,这些都是巴赞作为远征军总司令所决不希望见到的。如此众多的理由让巴赞发觉自己眼前出现了战机,他就如同嗅到血腥的恶狼,不扑上去咬一口实在憋的慌。

    僧格林沁与刘长佑反对进攻,这在巴赞意料中。——他们已经被叛军吓破了胆,只要他们面前一出现叛军的身影,这些废物将如兔子般,飞快地逃命去了,又怎么可能知道战争是靠进攻取得胜利的?巴赞心中一个劲地嘲弄着友军。——为了胜利巴赞打算单干,哪怕没有友军配合,巴赞也认为自己必须,而且也只能进攻,朝武昌进攻,朝赣州进攻,让叛军丧失进行战争的潜力,最后只能屈辱地投降!

    “大人,法国人的飞艇过来了。”岑毓英一手放在额头上,一手指着北面的天空羡慕地说道。

    刘长佑顺着岑毓英手指的方位望去,北面天空中十多艘蓝色的飞艇正慢悠悠地朝南边飞过来。刘长佑长长叹了口气,失落地注视着越来越近地飞艇。

    对飞艇大清文武大员没有不爱恨交加的。恨,是南方发匪掌握了大量飞艇,在与发匪交战中,没有哪支部队不吃飞艇亏的,甚至有时候地面的部队正顽强地抵抗着,当飞艇一临空,用不着投弹,下面原本顽强的清军立刻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一条腿了。发匪飞艇威力如此巨大,文武大员岂有不恨之入骨之理?爱者,盟军法国人也有了飞艇,法国人的飞艇虽然笨拙了点,毕竟可以在天空抗衡一下发匪飞艇了,对法国人的飞艇,清朝官员自然是爱之有加。

    飞艇的作用大清百官比法国人认识可要深刻多了,多年的苦头吃下来,紫禁城里自然很希望大清自己也能拥有飞艇。法国人的飞艇毕竟是法国人的,他们只保护法国人,对清军的生死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有清军自己也有了飞艇,这才可以与发匪相抗争。为了取得飞艇制造技术,清廷可以说是想尽一切手段,可惜苦苦哀求也罢,用白花花的银子购买也罢,法国人就是不肯将制造飞艇的技术透露给清廷知道,让大清将领望着法国人的飞艇只能羡慕不已。

    “……哼,发匪也有飞艇,就这区区十余艘,还不够给发匪塞牙缝的!”刘长佑以一种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得语气对身边得岑毓英说道。

    岑毓英点头如捣蒜,在旁边附和道:“对极,对极,发匪那边飞艇成百上千,岂是法国人这点飞艇可以对付的?巴赞将军也太小瞧发匪了。我敢打赌,过不了两天飞过去的十多艘飞艇就不会有一艘还在天上!”

    “彦卿所言极是……下去吧,我们还要将法国人走后的空缺弥补上。唉,可怜的罗歇里奥将军。”刘长佑脸上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马上又黯淡下来。十万法军脱离阵地南下作战,江北防线马上形成了巨大的空挡,这露出来的空挡只能由清军收缩兵力来弥补了。一想到自己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部队要填补如此巨大的空洞,刘长佑想嘲笑别人也嘲笑不起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头脑要炸裂开。毕竟北面还有数万发匪主力,他们要是趁清军没有将空挡填补之前搞点什么动作,那可是够自己东奔西走的了!作为一名信奉忠君胜于一切的刘长佑来说,他不能不为眼前的形势深深忧郁着。

    下山的刘长佑没有想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人对当前局势抱有跟他相似的观点,只是刘长佑担忧的是大清的祖宗基业将要不保了,而那人担忧的却不是这个。

    刘长佑与岑毓英看着法军飞艇从头顶飞过时,在山坡下行进中的法军第四军军长皮埃尔·邓·罗歇里奥将军也注意到了。罗歇里奥将军对空中飞过的飞艇行着注视礼,而耳边都是自己手下看到飞艇过来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口哨声。

    南下的法军第四军有三个师,全军两万四千人,一百门新式火炮,老式雷夫耶机枪三十挺(从法国新运来的改进性机枪优先装备了飞艇,野战部队装备数量并不多,而第四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改装)。其中每个师兵不过七千,却编了步兵两个旅、三个炮连、两个工兵连、一个志愿骑兵连、一个机枪连。

    法国人陆军拥有六十万,而中国战场上的十万法军在一年多战争后,在武器装备,部队战斗力方面可以说是陆军中最强的了,只是这在法国国内还没有形成一致的认同。在远征军中,第四军的实力尤其强劲,两万四千人,可以说是十万法军的四分之一了,除了兵力众多外,实力的强劲与他们拥有一名优秀的军长是分不开的。

    刚到中国第四军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去年的夏口战役中,法国第四军配合清军刘长佑部进攻,结果却陷入了对手重围中,将机枪当做大炮使用的笑话就是他们第四军闹出来的。当时第四军两万军队损失了足足近千人,可以说伤了筋骨了。只是夏口之战后,第四军很快重新恢复了战斗力,他们再也不会闹什么机枪当大炮之类的笑话,同时在法军中第一个学习对手挖战壕的就是第四军(虽然巴赞总司令对这一点极为不满,可实践经验表明,有战壕的部队在敌人相同火力面前,损失是远远小于没有战壕掩护的军队。),第一个要求部队以散兵线作战的也是第四军,这些都因为他们有罗歇里奥将军给他们当军长。

    罗歇里奥将军在真正地战场上见识过先进武器的威力后,抛弃了只有密集队形才能发挥武器命中率的观点,他认为这种前装武器时代的观点已经远远落后与当前战争,当前战争大规模使用后装武器,在射速上、射程上、精度上都是前装武器所不能比拟的。

    “以老式观点看待新式战争,这简直是再荒谬也没有了。很可惜,巴赞元帅也许年龄太老了,老迈地已经看不清自己面对的是一场不属于他的时代的战争,还在一个劲地鼓吹着军人荣誉、骑士风度之类的废话。要知道这是一八六五年,不是一八一五年!”——罗歇里奥将军如此评价他的上司。

    作为法国远东军队的一名将军,罗歇里奥认为自己面前的敌人虽然算不上值得尊敬,可他们在如何打新式战争方面已经走到了法国人前面。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要知道中国没有重工业,在一八六二年前他们无法生产先进的武器弹药,在一八六三年后,因为封锁他们也无法得到适合新式武器制造的钢铁。当然,在湖口战败后,局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可问题是他们仿佛一夜间就学会了如何打一场新式战争。就罗歇里奥所了解到的,在英法联军进入中国前,他们就已经在进行这样的战争了,并且他们还知道那些武器适合进行这种战争,而那些武器不适合,这不是奇迹是什么?英法联军未做好进行这样的战争,所以失败了。那么,同样对进行这种战争极为不适应的法军可以取得胜利吗?对前景罗歇里奥将军感到一片灰暗。

    可以说罗歇里奥将军并不是从夏口之战才开始了解自己面对的敌人的。在他刚到上海时,他就专程拜访了正要回到国内“休养”的,在湖口战役中身负重伤的莱昂·格雷维中将。当时死里逃生的格雷维中将还未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嘴里一个劲地诉说着对手的可怕,罗歇里奥将军当时只是怜悯地看着格雷维,对他所说的一切并不是十分在意。——“可怜的格雷维将军,他的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了!”罗歇里奥将军当时是如此看格雷维中将的。——不光罗歇里奥,任何与战败的法军接触过的人都认为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名军人所应该拥有的信念,认为他们整天失魂落魄,变成了神志失常的疯子,只要一声枪响就足以让他们慌乱好一会儿。对疯子所说的话,实在没有相信的必要。至于他们为什么发疯,这却不是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法国援军所愿意认真思考的。

    夏口一役后,罗歇里奥首先从狂热的妄想症中苏醒过来,这时候他才认真的回想格雷维将军当时是如何介绍他们所将要面对的敌人的。

    “他们拥有各种你所想象不到的先进的武器,弹药充裕到足以用炮火将你全部消灭在阵地上。他们的士气极为高昂,常常只要还有一个活人,他也要和你拼命。当你进攻的时候,他们仿佛消失般让你找不到,可等你冲了上去,却发现在自己面前是各种弹药铺成的死亡之路。当你转移的时候,他们却发出各种嘈杂刺耳的喊叫,一群群地朝你猛扑。他们常常出现在你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如安全的后方,对你进行意想不到的打击……”

    格雷维将军所说的一切罗歇里奥在前线都真切的见识到了,这时候他才发觉格雷维将军根本没有发疯,发疯的是他们这些认为东方人不会进行现代战争的新来的将军,还有不知道到第一线去体验枪林弹雨的巴赞元帅。可悲的不是格雷维将军他们,可悲的是战场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了,而巴赞元帅却还在按照以前的战争要求部队!在这样的元帅指挥下,十万法军要是能击败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新式叛军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倒过来说还差不多。

    在事实真相面前,罗歇里奥懂得不能老抱着曾经拥有的荣耀不放。作为一名军长,他无法改变整个远征军,可他却能改变自己的军。

    传统的势力是相当顽固的,罗歇里奥也无法一下子就让自己三个师全部将观念扭转过来,不过在多次大小战斗中,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他的士兵无法在容忍看不到敌人,自己人却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天堂或者地狱。士兵们的自发行动加上军长自上而来的严格要求,第四军作风为之一变,战壕挖起来了,密集的线形队列变成对手一样散兵线,在进攻中第四军也渐渐学懂了如何对敌人展开一系列试探性进攻,当找出敌人薄弱环节后,投入主力部队进行一点突破,撕开防线后再朝两边扩大突破口。当然,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第四军不再只知道傻站着,以靶子的姿态迎接敌人的枪弹,他们懂得了如何将身体尽量贴近地面,继续贴近,一直到绝大多数子弹只能从头顶飞过,却无法打伤自己。第四军的战斗任务远远多余其他部队——罗歇里奥将军认为这是巴赞元帅惩罚自己的方法之一。“你既然逃避与敌人作战,那么我就将你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老迈的巴赞元帅必然是这么想的。——可第四军的战斗减员却在急速下降着,当其他军每战损失几百乃至上千人时,第四军的战斗减员却下降到一场中等规模交战,阵亡不过几十人,有的战斗甚至只是伤亡几人。榜样面前,其他部队基层顾不得上峰如何禁止,纷纷学习四军经验。这也是想用困难改变罗歇里奥的巴赞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歇里奥对自己部队战斗力的提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战斗进行的越多,对自己面对的敌人他就越有更加清醒的认识。不错,自己的伤亡是急剧下降了,可同时自己的对手也没有比自己多伤亡多少。在对手机枪越来越多时,老迈昏庸的巴赞元帅却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新式雷夫耶机枪调拨给了飞艇部队。要知道飞艇部队就是装备上了新式机枪,他们也并没有取得多少象样的胜利,而决定战争胜负的陆军却因为机枪不足,无法将敌人火力压制下去。火炮?不错,自己是有一百多门新式的后装线膛火炮,可该死的后装火炮在威力、射程、射速、精度远远好于前装火炮的同时,它的安全性实在太差了!战场上经常发生火炮因为过热而发生炸膛事故,将周围ca纵它的炮手炸的四分五裂。搞的那些炮手牢骚满腹,抱怨为什么不能使用前装火炮,他们一听到开炮的命令就发憷,在射击中不敢进行急促射击,而是打了两炮就死活不肯再打了。敌人也装备了后装火炮,可从少量缴获的火炮上看,敌人对炮膛进行了加固,相对法国火炮来说,他们炸膛事故小到可以忽略不记的地步。让罗歇里奥悲哀的是,加固炮膛办法之一是用钢筋在炮膛外多缠绕几圈,可这么简单的想法国内那些军工厂却不懂得应用,让自己的炮兵时刻生活在恐惧中。

    在巴赞元帅眼睛里,面对狡诈的对手,罗歇里奥将军慢慢变得跟格雷维他们一样有些神经质了,有时候罗歇里奥自己也认为自己怀疑心太重。战争是一种赌博,一对一的赌博,大家依照手中的筹码彼此算计着对方,你想要将我手中筹码都赢去,同样,我也如此。在一次接着一次战斗中,罗歇里奥将军时刻在猜测着对手每一次行动的意义,有时候他猜的很准,有时候不是。猜的准,在战斗中他自然游刃有余,反之第四军就要打败仗。

    当罗歇里奥听到武昌的叛军东移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一片空白地。如同巴赞元帅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上居然会掉馅饼给自己!以为上帝真的会保佑的罗歇里奥将军跟大多数法国人一样欣喜若狂。可短暂的兴奋过后,罗歇里奥开始认为这空白地出现的太蹊跷了,叛军每步行动都大有深意,懂得现代战争的叛军为何会突然在南方露出一个明显弱点?罗歇里奥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这是为什么。以为上帝永远与法国人同在,士兵有这种想法说的过去,可作为一名将军就不能如此幼稚了。考虑了半天罗歇里奥得出的结论是叛军认为放自己南下是最佳方案,也许他们想在自己南渡后封锁扬子江,让自己失去补给呢!

    巴赞在声色俱厉要求清军与法军一起南下,并且嘲笑清军将领都是胆小鬼时,罗歇里奥将军却在旁边赞同清军将领的观点,于是结果是悲哀的,反对南下作战的罗歇里奥将军被巴赞元帅点名担任法军先头部队南下进攻武昌。罗歇里奥明白巴赞的意图是如果进攻顺利以胜利嘲弄他,若是不顺,战斗进行的艰苦,那么首先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位逆元帅意图的将军。反正不管怎么样,作为自己,悲剧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看着天空越过自己头顶的飞艇,在阳光下朝南方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颗颗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天际间,罗歇里奥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了。身边士兵的欢呼声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远的仿佛他们在法国,而自己却在这该死的远东山沟沟中。罗歇里奥不能不为以后的战况担忧不已,叛军岂是如此轻易暴露自己弱点的?渡过扬子江后,也许这些正在欢呼的士兵将没有几人还能依照自己意愿顺利地从南方再回到北方,现在唯一希望就是这些飞艇能提前发现叛军主力的踪影并不在湖口方向,不在朝江宁进军中,而是潜伏在武昌周围,也许这样可以触动一下巴赞元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