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虽然警惕，却也没有自我代入太多的恶感，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已习惯他不那么“平易近人”的表现。

    因此，对于他的反应，她并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便率先施展轻功，沿着客栈旁的陡峭山壁向上，径直向目的地而去。

    重山的轻功比起她，当然只能更为高深，因此，当重华快速地攀山壁顶部的一个小平台，一个翻身刚刚站稳，便看到重山也跃至身边的地方。

    这家伙的轻功已经练到几重了……

    重华在心里暗自揣测，动作却不停，一路踩着山石与树木，速度很快，如同一只翻飞的黑雁。

    而重山则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

    这时，重华的内力也消耗了一小半。她一边调息，一边看向四周。

    这是一处竹林，幽静，青翠。时值初冬，寒风冷峭，吹得竹林哗啦啦作响。数不清竹叶被冷风卷起，在空中肆虐。冷风也吹乱了她的衣衫，她的长发。但不知为什么，自从踏入这片竹林后，重华一直紧绷的内心却陡然宁静下来，如同走入了独属自己的领域一样。

    大约是由于自己的第一道剑意自竹林悟得，她格外偏爱在竹林，以及在竹林中练剑。

    这种偏爱也体现在了剑法修炼的进度上——每当她在一些“更有感觉”的地点练剑时，剑法熟练度和层数等级的增长会更快一些。

    因此，当在论坛上发现客栈不远处有这么一个合心意的练剑之地时，重华也是颇为惊喜。

    当然了，不止是她，重山好像对这个地点也颇为满意。

    他那双一向毫无任何情感的眼睛，难得的，在来到这片竹林后，泄露了一丝丝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重华看了他一眼。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重山淡淡地说道：“以前还在问剑峰的时候，我也经常在山后的一片竹林练剑。”

    哦……那片竹林。

    重华心中了然。

    她记得那片竹林。21世纪的键盘网游《武侠》，自然不可能完完全全地设计出整个问剑峰，以及周围山峦的景色。在玩家眼中的问剑阁，只是一个有着一些代表场景的一张地图而已。不过，未来世界的全息游戏，却以那个时代的问剑阁为蓝本，创造出了整个问剑峰。

    当然也包括了，那个时候很多玩家一起切磋、互相聊天看风景的竹林。

    “怎么，你上次前去问剑峰，也见到了吗？”重山问道。

    自然是……没有见到。她对问剑阁的大部分记忆，来自于曾经的键盘网游。

    恐怕他问更多的令人回答不出的问题，重华含糊地回了一句后，便装作不愿叙旧的样子，转移话题。

    重山也不是多话的人，这几句谈天性质的对话已经很不常见了，因此，见到重华并不怎么有兴致，便抽出背后的长剑，顺手将它插ru地上，只手持剑鞘，道：“今日还是只用左手。”

    她点头应是。

    自从重山从“那个地方”出来，同她一起回了敛刃岛后，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指导自己的剑术。有时候是简短的讲解，但更多时候是单纯的切磋。

    而这么多天下来，重华还是同一开始一样，不但切磋对战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完完全全摸不清对方的实力。

    而从重山话语中透露的是，他的实力，距离当年的陆朝仍有不小的距离。

    这也让重华发现，她离破碎星空的还有多远。

    不过，有重山在，多多少少可以让她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快一些吧。

    重山原先是问剑阁的人，实力强大。重华所会的每一套剑法，他都十分擅长，甚至能将普通的a级剑法，使出s级的威力来。

    这一次，两人就都用的是折兰剑诀。

    依照重山的说法，虽然她这套坚决已经将熟练度堆到了满级，但实际上，使出来却僵硬无比，幼稚无比。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信，但稍稍比试过后，重华便懂了。

    她仅仅是以“游戏剑法”的思路在理解，重点在于见招拆招，就连练剑时，也主要关注技能熟练度与等级，自然无法做到像这个npc那样得心应手。

    更重要的是，以这种心态在习剑的她，面对左手使剑，完全未拿出自己真正实力的重山……被吊打了一次又一次。

    这可真是……就算是小白时期的重华，在pk时都没输得这么惨过。这也许是真正习剑几十年，与她这个半路出家的玩家的最大差距吧。

    在脑海里刚刚这么想了一瞬的重华，便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长剑再次被挑飞了。

    重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再来。”

    重华点点头，俯身去拾起长剑。

    然而，她刚起身之时，突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和着风声从远处传来，“重华小友。”

    重华猛地回过头。

    竹林中一个人都没有，但那个声音却仍然穿过哗哗作响的大片竹林，在耳边回荡，“你我虽久未见面，可小友的剑法，却是精进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