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073 惊涛阵(1/2)

    “小姐,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清波坐在南蔷身边,看着她原本神色飞扬的绝美脸庞此刻变得苍白而无血色,心中不由担忧起来。

    很想劝小姐回去,但她知道,小姐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连皇上都改变不了的,她又如何劝她?

    “没事儿,不就是晕船吗?呕——”南蔷脸色不对,趴在床沿上干呕着,她没料到她除了恐高,竟然还有一个硬伤——晕船。

    自从上船之后,她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晕目眩,恶心想吐,浑身乏力,这样的状态,真的是很讨厌呢。

    清波轻轻给她捶着肩膀,有些疑惑,道:“小姐你为何不试试用药,或是以银针刺穴来治治这晕船之症呢?”

    小姐是神医,怎么会治不了晕船之症?

    南蔷无奈看了她一眼,懒懒道:“试过了,不行。”

    天知道她试过之后是什么感觉,看来她果然不适合坐船什么的,晋江,凌云峰,上官倾城,花寻欢,若不是为了助墨焱找到无间派并拿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来吃这样的苦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清波见到来人,很识趣地离开了。

    君墨焱没有看她,好似没听到她传入自己耳边的声音,“小姐的晕船之症越来越严重了”,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南蔷的身上,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他眼底露出心疼的神色,早知如此,他便该阻止南儿寻找无间派的下落,谁知她——

    也罢,或许下了船就会好些了吧。

    “放心啦,没事的。都两天了,我已经习惯了。”南蔷忍住心底那股难受,故作微笑道,想了想,忽然又问:“是凌云峰本就离岸边很远,还是上官倾城自己也在海上迷路了?竟然走了两天,我实在觉得有些奇怪。”

    “晋江之大,自然还需要两天。或许连现在上官倾城都不知道我们已经跟着她的路线来了,只是,无间派的主子实在有些神秘诡异,南儿,答应我,到了岸上,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君墨焱紧紧握住南蔷的手,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嗯,我知道。墨焱,你不要总是担心我,师父常说,无间派里有一个熟人,也不知道是谁。我看师父当时的口气,好似对那熟人有些愧疚之意。”南蔷隐隐约约还记得木梵给她说起一些隐晦势力时的神情,而这个无间派,真的是有些神秘无间的感觉。

    君墨焱皱眉,沉声道:“或许你所说的你师父的那个熟人就是上官倾城的母亲,花寻欢。”

    “怎么会?”南蔷诧异了,师父认识花寻欢?怎么可能?

    “二十年前的一件事,使得花寻欢红颜白发,性子孤僻,从此狠辣嗜杀。”君墨焱给南蔷盖好被子,轻声道,好似在说一个故事,却不知在南蔷耳里,这故事有多震惊。

    红颜白发。

    她身为医者,何尝不知道何谓红颜白发?

    难道,师父的愧疚,就是因为这个吗?

    “墨焱,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南蔷乞求道,她想知道师父到底是不是欠了花寻欢什么,若真是那样,她帮他还。

    师父的性子,从不欠人,但如今——

    为什么?

    “具体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花寻欢生下上官倾城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大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居然是无间派的人。至于是不是你师父······”君墨焱顿了顿,继续道:“那又如何?你师父那真的做了什么也必然有他的道理,况且他没有告诉你,便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为他担心,思虑,南儿,我们这一次到无间派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

    君墨焱难得的严肃了一张俊脸,南蔷此刻头晕目眩,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愣愣点了点头。

    沉默之间,两人耳边忽然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声嘶鸣,震彻耳膜。

    “怎么回事?”君墨焱看向门外,沉声道,应声而来的是两个熟悉的人影蓦然出现在船舱内。

    “回主上,这条路线设置了很多暗礁,还有,阵法。”前风脸色凝重,若是一不小心,这怕他们这船,会沉。

    “该死。看来无间派已经猜到我们会找来了。立刻告诉前昱,返回陆地。”君墨焱毫不犹豫下了决定,他说过,绝不让南儿陷入危险。只要有一分可能会让她遇到生命危险,他都不会继续。

    前风没想到君墨焱竟然会下这样的决定,他的主上从来都不是面对困难会退却的人,今日这决定——

    想着,他的视线落在了一脸沉思的南蔷身上。

    主上是为了她吗?

    君墨焱察觉到前风的视线,神色一冷,喝斥道:“还不快去?”

    “等等。”南蔷略带虚弱的声音响在前风前面,随即看向君墨焱,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墨焱,我们继续前进。”

    “南儿你——”君墨焱似是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若是继续前进会遇到什么吗?你,当真不怕?”他旁若无人地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一脸的心疼。

    “我知道。我不怕。”南蔷看向前风,示意他出去。

    前风很有眼色地出去了,说实话,虽然危险,但他们从未怕过这样的危险,能从炼狱出来,他们早已不是常人。只要有主上,他们从来都不会失败。

    “既然无间派已经猜到我们会来,想必也准备好了我们会离开的其他准备,与其示弱,倒不如遂了他们的愿。既然上官倾城能够从这里过去,我们又何尝不能?并非只有上官倾城知道这阵法该如何破,也并非只有无间派才能使计。”看着那不断颤动的大船,神色凝重无比的一字一句顿道,但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这样自信而淡然的她,让君墨焱有些移不开眼。

    君墨焱蹙了蹙眉,将她抱在怀里,“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南儿,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无间派的手段颇为狠辣,万一——”他顿住,半晌,才道:“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如何面对?”

    这一刻的君墨焱不再是震动大陆的邪帝,不再是那个邪魅冷酷的帝王,此刻的他,脆弱得像一个孩子,他的心,除了天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存在。

    南蔷心下一软,眼角湿润,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泽,墨焱,你这样待我,让我如何不爱?

    她反手拥住君墨焱,在他嘴角印上一个吻:“我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我们说好的走遍天涯,谁也不能食言。”况且,她手里有一样东西,无间派的人还不敢动她。

    对于美人主动送上来的香吻,君墨焱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回吻她,在她耳边低低道:“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对于阵法一道,他也颇有研究,只是,没有慕容非凡那般厉害罢了。

    然而,被慕容非凡亲自教出来的南蔷,能不能让他们一路顺风,这是一个未知。

    第一日,在君墨焱的亲自指挥下,他们安然度过。

    然而,第二日就不是那么安稳了,因为进入无间派的地盘,越来越多的阵法,越来越多的暗礁。

    “小姐,主上让我们乘小船先行离开。”前卿一脸沉重地进来,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用猜南蔷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轻轻推开清波给自己穿衣的手,南蔷自己站了起来,船有些摇摇晃晃的,南蔷知道这船有多大,有多坚固,但是现在墨焱下这样的命令,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两日她知道不会那么顺利,一直在适应海上的日子,现在已经能够勉强自己行动了,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南蔷闭眼,深吸一口气,一面穿衣一面对前卿道:“清波,准备东西,前卿,去告诉墨焱,弃船,所有人都乘上小船,然后跟着我们。”

    话音刚落,忽而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是大船被暗礁击中的声音!

    大船一阵剧烈摇晃,南蔷只觉得自己都要站不稳了,却在这时,一阵风过,她已经被护在了温暖的胸膛处。

    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南蔷嘴角弯了弯,“墨焱,昨日我就研究过这阵法了,这阵法非凡哥哥教过我如何破,只是因为在海上,我们的船又太大,所以有些不好破。既然现在大船毁了,那我们就都乘小船吧,好在这次来的人并不多,应该不会有事的。”

    “好。”君墨焱毫不犹豫拉着南蔷,轻轻一跃,跳上早已被前风等人放下的小船。

    这一次的事情有些隐秘,两人并未带多少人出来,十二人,三艘小船,已然足够。况且能跟在君墨焱身边的,自然都是强者,对于眼前的阵法,尽管每人都神色凝重,但眼底的淡定沉静却让南蔷心中一定。

    这样,很好。

    南蔷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漩涡,眼底满是凝重。

    不远处的大船已经被礁石撞破了些,现在源源不断的水正灌入大船中,而海面却还没有平静下来。

    南蔷紧紧握着君墨焱的手,神态自若,但眼底却满是凝重之意,若她没有猜错,这一定就是海上最为出名的惊涛阵了。

    何谓惊涛,以阵法之力将未知的海底力量利用起来抗敌,汹涌的惊涛之下,不存生灵。

    只是,这惊涛阵显然还不成气候。

    南蔷冷哼一声,正准备靠近那个漩涡的时候,忽然被君墨焱拦住,他对旁边的前风点点头,前风立刻划着那小船向前去了。

    南蔷先是一愣,突然明白过来。

    墨焱他,怎么会让自己涉险呢?他真的是——

    然而此刻也不容她多想,不然前风就真的危险了。

    “前风,朝前一丈,对,左侧三丈,向右斜行三十丈。”南蔷一字一句提醒着,前风也按着南蔷的提醒划着船,君墨焱紧紧护着南蔷,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后有着天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南蔷紧紧握住君墨焱的手,知道他的不安,但此刻真的没有什么语言了,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

    想他是何等冷静自持的人啊,如今为了自己,变得这样小心翼翼,真的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前风控制的那艘小船下出现一个漩涡,微微的海浪并不足以减轻南蔷此刻的担忧,她大声道:“前风,立刻使用内力稳住小船,向左边二十丈的地方行去。”

    前风与在船上的另外几个暗卫一起施展内力,小船像一把剑似的离开了漩涡,水面突然平静下来,但此刻没有人放心下来,因为,还有更大的挑战在后面。

    “主上,小姐,我们——”前昱出声,见南蔷皱眉,也就噤了声。

    “墨焱,你相信我吗?”南蔷突然抬眼看向君墨焱,美眸里闪着淡淡的光华,似天边的落日流彩,似深海里的神秘流珠。

    君墨焱不知道南蔷为何会这样问,但他几乎条件反射地回答:“信。”

    一个字,代表了他这一生对于她的真诚,代表了他对她言语不可述说的情感。

    “主上,成功了,这边没有任何异样。”前风带着内力的声音传到这边,南蔷嘴角轻轻弯起,但神色有些莫名,见君墨焱看着她,她似是轻叹了一口气,道:“墨焱,让他直行,看见远处那座山峰了吗?到了那里,立刻下船上山。那里虽不是凌云峰,但也不远了。在那里,还有更大的危险呢。”

    “我们也一起走。”君墨焱沉声道。

    南蔷似乎沉默了片刻,随即浅笑:“嗯,不管前路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克服。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我们。”

    “对,没什么是可以难得倒我君墨焱的。”君墨焱看着远处的山峰,眼底满是自信,如此睥睨天下的眼神,在南蔷眼里,是那样的沉迷,又是那样的自豪而骄傲。

    这样的男子,是她的爱人。

    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没人知道惊涛阵的阵眼在哪里,但有一个人知道,也只有她,才能破开此阵!

    后面的两艘小船随着前风先前的路线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南蔷靠在君墨焱身上,努力汲取着他身上的熟悉气息,君墨焱心中不安,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南儿置于危险之地。隐藏在无间派的那件东西,他要定了。

    ——

    无间派。

    朴素而又充满清贵气息的竹林后,伫立着一座小小的竹楼。

    竹楼四周种满了青翠的竹子,寒风阵阵,飞雪飘飘,抵不过楼中的丝丝凄凉。

    这里,住着一个无间派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的人,她是无间派里的禁人,也是无间派身份最神秘、贵重的人。唯有一人,胆敢靠近、走近这间禁地之处的竹楼。

    竹林之外,站着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他幽深的眸子定在竹楼上两角的风铃之上,随着风声,那风铃好似在弹奏着一曲莫名而又熟悉的曲子,温婉中带着刚烈,柔情里带着冷意,却不知,暗处,一道无声而苦涩的视线就这么轻轻落在了男子身上。

    一袭白衣,仿佛与这天地化作一体。

    身上散发着比风还冷,比雪还寒的玄九夜就这么静静站在竹林之外,脸上再也不是曾经的嬉皮笑脸,再也不是纨绔般的风流谈笑,有的,只是一种既渴望,又排斥的矛盾。他的眼底,仿若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一封信几乎要被捏碎。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清幽的女子声音从竹楼里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微微好像被刻意抑制住的咳嗽声,混合在咳嗽声里的这句话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于此刻的玄九夜而言,这已不再重要!

    抬起步子,向前迈去。

    谁也没有看到,玄九夜抬起的脚竟然在微微的颤抖着,落在他肩膀的雪花,在这一刻融化——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比我想的,要早了些。”帘子后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影,但却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和年龄,只能依稀从她的声音中分辨出她已不再是少年,甚至,此刻的她,处于极度的虚弱状态之中。

    “我也没想到,我还会来。”玄九夜低低道,他有些讽刺地看了一眼帘后,自己寻了个地方坐着,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这间竹屋,其实,他的余光,从未从那虚弱不堪的人影身上移开。

    床上的女子作妇人装扮,盘起的发间竟能看出丝丝银白,她不过三十多岁,但却已有了无数银丝。

    只见她手一挥,帘子无声掀开,露出她额间的一点朱砂,这朱砂尤其妖艳,愈加映衬出她脸色的惨白,只看那一双丹凤眼便能猜出这妇人是个美貌的女子,只是,此时的她仿若已经油尽灯枯,尽显病态。

    “九夜,你——咳咳——”女子用一张洁白的手绢捂住自己的嘴巴咳嗽着,若仔细看那手绢,便能发现手绢处有一朵精致而又邪异的青色花朵,玄九夜眯着眼,盯着手绢上的花,神色莫名。

    “我此番来找你,只是想问你要一件东西。”玄九夜将脑海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先抛开,冷冷看着女子,一字一句道,“把定海珠给我。”

    女子没说话,把沾染了黑血的手绢轻轻放在自己的衣袖里,眼神微微闪着湿润的光,原来,他不是来看自己的,他只是为了定海珠罢了,只是为了定海珠。

    玄九夜定定看着那副苍白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庞,眼底似是在嘲讽,似是在纠结、犹豫。

    这样一张脸,与自己却是七分相似!这是他的亲人,他唯一的至亲了。

    定海珠,听起来像是为了定海,但其实不是,这颗珠子的用途不在定海、不在武功、不在救人,它真正的作用,是扭转乾坤。

    但它只是其中一部分,是墨玉青灯的一部分。

    谁也不知道墨玉青灯真正的秘密,包括拥有墨玉青灯的木梵。

    但玄九夜知道,因为墨玉青灯,正是玄氏一族的镇族之宝,可惜,玄氏一族早在几百年前就遗失墨玉青灯,从而导致整个家族开始败落,最终,只剩下一个玄九夜。

    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他的亲人。

    而定海珠,就是点亮墨玉青灯的关键,是灯盏上那唯一的灯芯。

    “定海珠不在我这里。”女子轻咳一声,柔柔道。背着烛光,没有人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带着苦涩的遗憾,但更多的却是无声的坚定。

    “我知道不在你这里,但我可以肯定,你知道定海珠在哪里,不是吗?”玄九夜俊逸的脸庞显得有些不自然,他不大愿意见这个女人,但现在却不得不见,因为定海珠对于玄氏一族而言太过重要,它是重振玄氏家族的关键所在,待有了定海珠,他就会去把墨玉青灯拿回来,属于他们玄氏一族的东西,决不可流落在外。

    之所以前几年没有来问她寻定海珠,是因为他不愿逼迫于她,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得到消息,随着上官倾城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南蔷,还有他的对手——君墨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