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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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区区几个字,让全场噤声,没有一个旁人敢呵气滋毛。

    少顷,厅外空场上竟然摆上了一架铁床,一缸滚烫的开水,在冷天儿里嘘嘘地冒着白气。

    两个大汉扑上来,扭住厅中少年的胳膊。

    息栈茫然,抬首怒问:“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这时,一直安然旁观的文弱带须男子再度缓缓开口:“所谓刷洗,就是剥光你的衣服,置于那铁床之上,用那一缸滚开的水在你身上来回浇几遍,然后再用铁刷子,一下一下一下地刷掉你身上的皮肉,直至皮肉刷尽,露出白骨,气绝身亡。”

    这一番毛骨悚然的描述,竟然被这书生模样的人说得如数家珍,余音绕梁!

    息栈闻听此言,一时间惊得魂飞魄散,汗毛直竖。

    这梳洗之刑,残酷歹毒堪比那皇帝老儿的凌迟,车裂,腰斩,烹煮!

    这分明就是个开水汆肉丸子版的割肉凌迟啊!

    身后两名汉子不由分说,就将息栈往厅外拖去。

    息栈浑身颤抖,面孔僵硬,冲着上首的人喊道:“大人,大人不可如此!……”

    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被扔出大厅门槛,摔倒在那一架行刑的铁床之前。

    铁床四四方方,由二指粗的铁条焊成个形状,下置一烧炭火盆,此时熊熊烈火已然点起,烧得那铁床的暗黑栅栏慢慢变成红色。

    一瓢开水泼在铁栅栏上,“滋啦啦~~~”,瞬间腾起一团惊悚摄目的白烟,热气嘘面而来。

    息栈此时只觉得自己脑顶的头皮都已经麻木,四肢僵直,两眼呆呆地盯着那一具床架,如烟往事历历在目。

    息栈啊息栈,你亡命天涯,穷途末路,今日竟然沦落至此!

    当日已然受过那一枪穿喉之痛,万矛钻心之苦,现如今,竟然还要挨上这开水铁床之刑!

    这世间但凡高高在上,手握权势之人,皆是如此这般欲加之罪,将人踩在脚下,极尽欺凌折磨之能事。仿佛愈是不讲道理,愈是残酷阴毒,愈能体现其人至高无上的权威!

    少年心中黯然感叹,事已至此,何不拼死一搏?!

    息栈咬一咬嘴唇,撑起羸弱的身子,鼓足气力,转身冲厅内大吼道:“那位当家的大人,在下只是不知何故沦落在这荒芜大漠之中,并无意伤人,却被人一再追杀!你们,你们一定认错了人!在下并非是你们口中那个‘小七’!”

    厅中传来那中年男子的悠然声音:“架到床上去,浇开水!”

    息栈被按在地上,几只大手一齐申来,“刺剌剌”几把,轻而易举剥光了他身上那已成片缕的残破衣衫。

    两名大汉举起这少年的身子,强行分开四肢,架在空中,嘘嘘的热气从下方扑面而来,熏蒸着少年赤/裸的身体。

    息栈惊恐万状,被钳住的四肢垂死扭动挣扎,声音嘶哑地狂吼:“大人不可动手,不要!在下当真不是‘小七’!你们杀错了人!啊~~~~~~~~~~~~~~~~~~~”

    厅内悠然的笑声传来:“呵呵呵呵……来!”

    息栈只觉得头晕目眩,那烧得通红,冒着白气的铁床在眼前囫囵颠倒。只一错眼,自己的身子已然飞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跌回到大厅之内。

    少年浑身战抖,四肢瘫软,面色惨白,双目无光,此时赤身露/体伏于堂上。他强撑着咽了咽已经干涸冒烟儿的喉咙,蜷起身子,虚弱地抬眼望去。

    面前五尺开外,懒洋洋地歪躺着那长了一双焰火一般明亮招子的中年男子!

    此时一只手掌轻轻揉着短发,表情玩味,一双朗目眨都不眨,金黄色的目光笼罩在少年身上。

    注:

    1挣着了:得手了。插了:杀了;后文常出现的“点了”也是同一个意思,一般是用枪毙了。摘瓢:砍脑袋。管儿直:枪法准,管子指的就是枪管子。

    2躺了:死了。

    3马号:土匪窝里管理马匹车辆的头领。下文的票房,也叫“秧子房”,就是牢房,关押人票和囚犯的地方。这里当家的是要称呼管理票房的那名头领。

    4插签柱:土匪窝里“四梁八柱”中的八柱之一,负责打探情报,稽查敌情,勘察目标、路线。

    5里码:同行。门清:懂规矩。反水:叛变。

    6大柜:大掌柜,当家的,匪首。下文的晃门子,意为不可靠,有前科。

    第四回 报凶音仇家上门

    那为首的男子再度开口,从胸腔中轻吟出一道沉音:“讲。”

    息栈惊喘未定,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口中却仍然极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说道:“小人确实迷路于大漠,只想寻个去路,不想冒犯大人,请大人明鉴。”

    四下里一片寂静,他感受得到四周那热辣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视线沉重,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只得将细小的身子又缩了缩,缩到几若无骨,卑微如尘。

    “呵呵,老子只再问你一句,什么蔓儿?”

    “……”

    身边的文弱汉子插了一句:“就是报上你的名号,来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