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缘是孽》

    第一章

    东汉末年

    “周公瑾！你要是再不让我进去，我，我。”乔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威胁周瑜，毕竟徵羽已是孙权的未婚妻，以未婚夫的名义照顾她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在这江东，乔家世代为孙家的家臣，又有资格说些什么呢？

    “小倩，在二少爷和三小姐成婚前，三小姐将会在这待一段时间。这件事，乔伯父和主公都已经同意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乔倩似乎有些激动：“那长姐呢？她同意了吗？！”周瑜不语。“怎么会？？！！长姐怎么能够同意？会死的，公瑾。”乔倩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她会死的！！孙权，孙权会杀了她的。公瑾，我要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的妹妹就这么死掉，我不能，不能。我。。。。”到最后，乔倩已经泣不成声了。“小倩。”周瑜蹲下去轻拥住她，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小倩，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三小姐，决不让人伤她分毫。”即使是二少爷。“公瑾，我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请你，请你一定要保护好我那可怜的妹妹。”乔倩未将心中想法表露，只是紧紧的反抱住周瑜。她一直相信，他一定会做到。他是她的公瑾啊，那个，说要守护她一生的周公瑾。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显而易见床上躺着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倒也算不上国色天香，却给人带来一种安心，想让人把她呵护，放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的感觉。

    “咳咳，咳”女子咳嗽咳得霎时让人心疼。突然，门被打开。一名侍女从门外进来，急忙端了碗药。那药还冒着热气，颜色黑乎乎的，那药给人的感觉是苦涩淡淡。床上那名女子却是一口喝下去，似乎喝药这种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小姐，你这咳疾怎么久治不愈啊！这些都是庸医！喝了那么多药只是治标不治本，这样下去怎么办啊！小姐，你知道么？你已经跟孙权指婚了！就是孙家的次子，据说骁勇善战诶！”床上的女子无奈的笑出了声：“呵呵。素湍你先帮我去外面看看今天天气如何吧。”床上女子说出这句话时让人感觉没了底气。侍女急忙就跑出去看看天气。突然，床上的女子拿出一块布，把药都往布里面吐，然后再把步往床底丢，多年来都是如此。所以这咳疾当然就久治不愈了。从那无奈的笑声中似乎听出那女子对自己身体的放弃，对未来的东吴霸主孙仲谋不太看好，并且并不自信自己能让孙权爱上呢。素湍跑了进来：“今天天气很好呢，可是小姐，门外似乎有个男的呢，长的蛮气宇轩昂的呢，不知道他是谁，可惜是个偷窥狂，刚刚一直盯着我们的房呢！跟着小姐来到孙府好无聊呢，除了小姐你，素湍谁都不认识啊。”

    门突然被撞开了。嘭！ “你个贱婢给我滚出去，本王的事无需你指手画脚！”“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门外的是王爷，奴婢马上出去。”说着，便惊慌失措的跑出去了。

    男子对着床上女子怒声喝道：“嫁给本王你就那么不愿意么！你以为本王想娶你这个病秧子么！”

    床上女子风轻云淡回道：“不是，妾身只认为自己配不上王爷。我知道大人你不想娶我，我当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孙仲谋，你的梦想是什么？”

    “本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随后，听到这个问题，男子的面色不再紧绷着的了。仔细一看，男子算不上俊美。但侧脸透露出一股阳刚之气，一身帝王之气，是注定要做王的人啊！喜怒形色不在面上轻易表露。天天一张笑面虎的面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但是对着床上的女子他似乎永远都是怒气冲冲。

    男子愣了愣，继而答道：“本王的梦想，徵羽不是知道么？”

    女子心想：他的梦想不就是争霸天下还有，还有步练师么。呵，那何必跟我联姻呢，他根本都不喜欢我，这三国时期的结局我不是都知道了么，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真是可笑呐，我知道孙权会是东吴霸主，可是为什么我却从未在历史的记载出现过呢，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什么如此入神呢，不管怎样，三日之后你我必定联姻。我可以保证你在我府上的地位，但我不可保证我自己会不会纳妾，你最好给我安生点，若不是你，本王早与练儿相守一生了。乔徵羽你真是有心机啊，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本王，到头来却让你父亲让我们联姻。你以为你成了本王的人会怎样么？本王不喜欢你，就算把你娶到府里来也只是应付应付。别妄想本王碰你。待本王成就霸业之时，便是你下堂之日！”男子说这话时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一想到自己和练儿却硬是压下这些不忍，不禁在心里质问她和练儿在自己心中各占多少分量？孰轻孰重？算了，不想也罢。

    乔徵羽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口涌出大片大片的悲凉：是谁当初许我一世诺言，就算全天下人都误会我，你也不会误会我。最后，却是你亲手打破了这诺言。我乔徵羽爱上了你没错，但我也不会卑微祈求你能给我一点爱。既然已经误会我了，那又何妨？就让这脏水往我身上泼，破罐子破摔吧。女子回道：“随大人怎想。我乔徵羽是什么样的人王爷是现在才发现么？大人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何必跟我这一个小女子计较，大不了我大方，你娶我入门的同时再把练师妹妹给娶进来当做小妾可好？”“呵，真是有心啊。徵羽，本王还不知道你如此贤惠大方，真是本王未来的好夫人啊！”说着，孙权便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手一伸，把徵羽的脖子给掐住拎了起来，男子手上都暴露出青筋。青筋叫嚣着，甚是可怕。“放。。。。放。。。。放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了。。。。。。”“让你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不好么，病秧子。”突然，男子的手一松。女子吐出了一口血到男子的衣服上。白色衣服一下就沾染了血迹，煞是刺眼。男子皱着好看的眉头，腰佩戴着一个玉佩，身上穿着白色的华服。如今，这口血给这白色衣服不知添的是喜气还是诡异。女子突然笑出声来，说道：“活该！”“哼，如今你也自身难保，还是省些力气休养。别到时候给孙家丢脸。”说着，便走出了房门。屋里只听的到女子的喘气声和咳嗽声，随着男子的走远渐渐变小了。

    第二章

    “好一颗七窍玲珑心。若得你，岂不得天下。”漫天雪花飞舞，少年倚着梅花树，梅花随风簌簌而落，落于雪地上，红白交错，美得触目惊心。年少，未及言语，便已惊心动魄。皎皎月华之下，少年嘴角蕴笑：“纵误天下人，绝不误乔徴羽。”春去秋来，岁月消逝，如四年前的夜晚，那时他许她一生信任，而今却说不再相信。

    一生信任，只怕会为那人所有。往事如走马灯般于乔徴羽眼前一一掠过，却只因一道藕粉桂花糖糕。记得现代的自己最不喜吃藕粉，那味道太过甜腻，往往会让人有陷入幸福的错觉。那人却是所有甜食皆恶，只因步练师那句：“仲谋要多吃甜食哦。当你觉得甜过头了，就说明心中的苦已经被覆盖住了。”自此，那人每天定会吃一道甜食，而这藕粉桂花糖糕次数为最多。自己曾努力学着做给他吃，当满心欢喜的拎至孙府时，却见步练师与他笑语盈盈的吃着那碟藕粉桂花糖糕。现在想来也令人觉得可笑，还好当初并未被发现，不然指不定今日会遭到何等羞辱。想起自己当初的小心翼翼，在他眼里竟是矫揉造作，心口却是止不住的疼。权，我已为你而心碎，你却是要让我做个无心人吗？“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小姐，是奴婢啊！小姐！快来人啊！！”恍惚中好似听到了素湍的声音，乔徴羽只觉是自己病昏了头。忽想起长姐既为乔家长女，又为孙家长媳，身处这两难境地，怕也是开不了口吧。而自己那父亲只不过是把她们姐妹当做联姻的牺牲品吧，为了巩固他的地位，牺牲我们又何妨。

    素湍喊着：“小姐，你等着我去叫王爷过来。”急忙跑向书房。嘭！一阵响声。

    “大胆贱婢竟敢如此放肆，本王的书房岂是你能闯入的！”“王爷，奴婢该死，但请您先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她咳出血了！”“哼，将死之人何须本王费心，就算咳死了往乱葬岗一丢埋了不就好了么，反正她也不想与我成亲，这不就刚好遂了她意么！？”素湍惊慌失措的跪下求道：“王爷，纵使我家小姐万般不对，可您也不能这样对她啊！”“本王这样对她又怎样，轮得到你教本王怎么做么，还不滚去找几个人看看她死了没有！跟他们说是本王的命令，用最好的药，若是给本王救不活那贱人，叫他们都提着脑袋来见我。对了，还有你。如果你家小姐死了，你留在这世上也没用了。”“奴婢知。。。。。。知道了，谢王爷谢王爷。”说着，便忙向王府的医庐跑去喊大夫。

    素湍从房间跑出后，屋里的男子便急急往暻桐阁处去。一进屋里，那一袭素裳的女子躺于床榻上，好似睡着了般。可当他走近床边，才发现她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染红，双眉微蹙，紧抿双唇，神色痛苦。孙权将手附上她的眉头轻抚着，但却未曾抚平。“明明就很难受，还要忍着，在梦里也要这般倔强么？”他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猛然回神，环顾四周，见无人，方才放下了心。但转念一想，这里是自家府邸，又有何畏惧。“王。。。王爷？”从身后响起怯怯的声音，孙权身体有一瞬僵直。半晌，他起身，不自然的咳了咳：“进去看看她。你，”孙权指着素湍，又环视周围的人一圈：“你们。今天看到的所有事，听到的所有话，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奴婢明白。”见素湍如此，那三四位大夫也皆颔首应是。见如此，孙权也不再说什么，兀自出去了。

    “这个脉象长而有力，指下端直，老夫也是束手无措啊。这是咳疾啊！”说着摇了摇头。听到这话时，屋外男子急忙走进来怒声问道：“孙府请你们来是吃白饭的么？！岂有此理！”“小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说着，两人往屋外走去。“小王爷，不是老夫不想治，老夫实在是没法子治啊。徴羽姑娘她本就体弱，再加上长年落下的腿疾。双腿不能动，再加上这还有咳疾。若这药下多一分，老夫也不能保证徴羽姑娘的性命安危啊。倘若失败了，徴羽姑娘就与我们天人永别了啊。且徴羽姑娘本身也不想治自己的咳疾，估计每次把药喝了都偷偷吐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小王爷要三思啊！不知小王爷能否透露一下徴羽姑娘的腿疾是什么时候落下的？”“这，那好吧。“孙权沉吟片刻，道：“如果对乔徴羽的病有帮助的话。但记住本王跟你说的每字每句，胆敢泄漏半个字出去就小心你的脑袋搬家。”“老夫知道。”“四年前，我与她在梅花树下初见。本王十六岁见到她，当时她只有十四岁。那时，她给人一种沉稳安心的感觉。本王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亲近她，她却如刺猬一般将自己防御。我试着不说话，跟着她在梅花树下坐了几天，我们一言不发就那么安静的坐着。”说着，孙权的眼神透露出一丝丝怀念，跟如今骁勇善战的小王爷简直是判若两人。“那后来呢？”“后来过了很久，有一次本王在舞剑。却看到她在梅花树下哭泣。于是，本王好奇的跑过去，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哭泣。本王跑去问她，你为什么要哭？她抽泣的回答道，我没有。。没有偷跑出去玩，是。。。二姐跑出去的。。不是我，他们都不相信我，全都误会我！本王破天荒的蹲下来安慰她，别哭了，哭花了脸不好看。没事啊，就算全天下的人误会你又何妨，我是绝对不会误会你的！”那时，她的眼神如一澈清泉，有着一种可以把人吸进去的魔力，似乎只要在她面前本王就感到安心。本王从来过的都是担惊受怕的日子，但是她却跟本王说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那年，她十五本王十七。梅花树下

    “我要去打仗了，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好不好。若我回来就娶你可好？”“可是，大人们说打仗会死人的，很危险的你就不要去了吧。”“不行，我一定要去的。这是保家卫国，我们东吴如果沦陷了，大家的日子都会不好过的，你也一样。”“可以派别人去，为什么你要去啊！”“因为我是小王爷啊，我是东吴的小王爷。我会跟兄长一样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跟伯符哥哥一样厉害么！真棒！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保护你啊。”“哈哈，徴羽你一女孩子家家能保护我么？”“我，我，我可厉害了，别小瞧我啊！”“不行，不可以去。”“好吧，那我乖乖在这等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估计要一年后，等我回来马上向爹提亲！”“不要脸，那是我爹！”“到时就是我爹了。”梅花树下，两人紧紧相抱，孙权贪婪的吸着怀抱里的气息，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

    “小王爷，小王爷！”边喊边晃了晃手。孙权顿时回过神来。“小王爷接下来怎么样？您的离去跟徴羽姑娘的腿疾有关系么？”“你先开几幅药稳住徴羽的病情先，傍晚来书房再跟你说，本王叫人去广招名医。”“小王爷，既然你跟徴羽姑娘感情如此之好，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呢。”“本王也不知道。或许，是本王负了她吧。”孙权眼里透着落寞，还有，那一抹浓浓的哀伤。说罢，便转头走向书房。

    第三章

    傍晚。

    “主子，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已经吩咐下去叫他们广纳名医了。”

    “嗯，子寒你说我做的对么。我的心是变了么？我是介意那件事么？我对她的到底是哪种感情，是依赖还是习惯。本王自己或许都分不清了，对她我心存愧疚。去把医庐的大夫请来吧，有没有办法都让他了解试试，好歹他也是一代名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小王爷，仲景前来履约拜见。”“让他进来。”门外的侍卫回道：“是。”

    “仲景跟在本王身边有多少年了？”“十年了。”“你也算是把本王从小看到大的人了。”“老夫不敢。关于徴羽姑娘的腿疾小王爷不是说要跟我说么。”“嗯，正是叫你来说这事。”“那小王爷说吧，如果勾起小王爷的伤心事就不必了。”

    “这是关于徴羽的身体，伤心那又何妨。反正也不只伤心这一次了，本王早已麻醉。征战的一年后，本王率领的军队大获全胜。当本王高高兴兴的回去找她提亲时，心却被泼了一盆冷水。那日，我上门提亲，她避而不见。本王足足在乔府站了三日，我以为是她考验我。当三日后，乔伯父心软把我给放了进去却看到徴羽已成了，成了残废。本王当时大怒质问是谁竟敢动乔府的小女儿。乔伯父却跟我说，徴羽被人砸了明火，徴羽想不开想去自杀，最后是被劝住了，却又整整七日跪在雨里哭泣，饭和水也没喝一口。听到这话时我心都凉了一半。怎么可以？我的徴羽怎么可以整整七日不吃不喝啊，一定是消瘦了，我急急忙忙往徴羽的阁楼跑去。在门外喊道，徴羽，我是权啊，你的权啊！放我进去，我要娶你，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要娶你。尽管我说了不计较这些事情，那又怎样。她还是对我避而不见。最后，我把门撞开闯了进去，却看到她双腿不能动弹，若是想拿杯水，都得叫侍女服侍。外面的百姓忌惮乔家和孙家的势力到也不敢说什么，但是也会有些不怕死的爱嚼舌根。”

    “老夫知道了，那七天七日就是东吴那时发洪灾之日，整整连下了七天七日，此事老夫也有听说，乔家三女儿在雨中连跪七天七夜。但是老夫也只是以为是别人爱嚼舌根罢了，便没在意。没想到，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