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早已大亮,沐兰和寻函就守在床边,就连颈子上缠着绑带的琥珀也不例外。
瞧见她睁开眼,众人脸上欣喜不已,寻函不禁欢叫道:“主子醒了!”
沐兰忙掩住她的嘴,“小声点儿,惊着主子可怎么是好?”
寻函这才回了神,忙眨了眨眼睛示意自个儿明白了,待沐兰松开手,便轻声道:“奴婢这就去禀报王爷。”说罢轻手轻脚的出屋往前院寻去。
锦澜躺了一小会儿,眼中的茫然逐渐褪去,她抬眼扫过热泪含眶的沐兰,目光凝在琥珀缠在颈子的绑带上,昨夜的一幕幕蓦然浮现在脑海中,她不由抓住沐兰的手,张口问道:“五皇子”
沐兰生怕她担心,忙回道:“主子放心,王爷及时赶到,五皇子平安无事。”
是么,原来她并未看错,真是他回来了。
锦澜闭了闭眼,突然记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盯着沐兰,“夏姑娘和青青怎么样了?”
“主子”沐兰和琥珀的神情俱是一僵,不大自然的别开头,低低的应道:“也,也没事。”
除去死去的碧荷与嫁出府的挽菊,身旁服侍的丫鬟中,就属沐兰的资历最久,锦澜怎看不出她脸上的犹豫闪躲,夏紫潆满身鲜血和青青一动不动的身影掠过心头,攥着沐兰的手紧了紧,沉着声再次问道:“究竟怎样了?还不快说!”
琥珀见状,同沐兰相视一眼,知道此事定瞒不住了,便缓声道:“主子,青青只是跌伤了腿,大夫说修养一段时日便无碍了,只是夏姑娘”她顿了下,声音低了几分,“夏姑娘为了护住五皇子,挨了歹人一刀,伤及脏腑,已经已经去了。”
锦澜身子一震,夏紫潆坚韧的身姿,不屈的面容缓缓浮现在眼前,她与夏紫潆萍水相逢,又因五皇子的事结缘一路同行,即便心里对夏紫潆存有疑虑,却无碍她对这位坚强的女子生出欣赏与赞誉。
倘若昨夜,自己没有拉着夏紫潆一同躲在正屋,兴许她就不会死,仍旧能活到为父亲平冤昭雪的那一日。
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
沐兰瞧见她眼角泌出的泪水和脸上的自责,慌忙劝道:“主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即便不顾着自个儿的身子,也得顾着您肚子里的骨肉啊!”
锦澜倏然睁开眼,目光定定的望着沐兰,唇角微动,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琥珀原也是打算先将噩耗同她说了,再报上喜讯,好叫她转移心思,不想让沐兰抢了个先,“主子有了身孕,都两个来月了。”
两个来月?那岂不是出发前那一晚锦澜呆呆的看着沐兰和琥珀,许久才彻底明白过来,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有了,她有孕了!?
许是体寒之故,她的小日子素来不准,隔个一两个月也是常有的事,加上这一路上的颠簸,她就更没放在心上,不想却是
“此事可做准?”
琥珀沐兰不约而同点头,“是王爷身旁的精通医术的人为主子诊的脉,错不了。”
阎烨身边的人,也就是说,这事他已经知晓,锦澜忙问:“王爷呢?”
沐兰掖了掖滑落的丝被,“王爷在外院,忙着为昨夜之事善后。”
提及昨夜,锦澜又记起夏紫潆的死讯,眼中的喜悦悄然退了几分,少顷,叹声道:“我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怎会放心,可见她脸上的坚持,只得福了福身,退到外间守着。
锦澜昨夜不曾合过眼,又惊又怕,虽说昏睡了几个时辰,可这会儿生喜死哀撞在一块,心神难免波动,蒙着丝被默默地落了好一会儿泪,不知不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天际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金黄,她一眼就看到倚靠在床头,阖眼歇息的俊脸。
才一夜,他唇边好似突然冒出一层浅浅的青髭,睑下笼着一团阴影,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锦澜怔怔的看着,不期然对上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
“你醒了。”
低沉的嗓音,夹着一丝沙哑,他伸手一捞,便将望着自己发呆的小人儿纳进了怀中,一向爱圈着细腰的手臂避开了她的小腹,环在她腋下。
趴在温暖的怀抱中,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锦澜安心的闭上眼,嘴里低低呢喃:“阎烨,我,我有孕了。”
阎烨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仿佛怀里揣着稀世珍宝,下颌贴着她光洁的前额,“嗯,我知。”
锦澜抓着他衣襟的小手缩紧几分,闭上眼,哽声道:“可是夏姑娘她”
“她去得很安详。”阎烨轻抚着她的后背,记起在小五怀中含笑而逝的夏紫潆及那番临终遗言,眸色略沉了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轻声道:“你若自责,便尽快养好身子,带着小五平安回京,亦是全了她这番情。”
虽说昨夜围困和入侵别院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但暴露行迹亦是迟早的事,如今得趁着许璋涣还未来得及反应,尽早离开杭州返回京城才是上上之选。
名门嫡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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