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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骤然生变(2/2)

这小子毕竟才十八岁,说话太不含蓄了,讨官儿不是不行,可你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目光不经意间一扫,却见陈四六颇为期待的盯着他,萧凡心中便有了数,陈家历代经商,陈四六身为家主,想摆脱商户的心思实在太急切,况且陈家只此一子继承香火,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显赫尊贵的女婿,自然希望萧凡再提拔陈家一把。

    沉吟了一会儿,萧凡缓缓道:“陈宁,你年岁尚轻,经验不足,贸然将你提到高位,你也无法驾驭手下,而且此举恐遭朝中御史参劾,官场之上循序渐进才是正道,这样吧,你暂时到我身边任个贴身侍卫长,在我身边历练两年后,我把你放出去,许你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将来再好好干几年,升到参将甚至总兵也不算太晚,那时陈家便算是脱胎换骨,门楣振兴了……岳父大人,你觉得如何?”

    陈四六眼泪都快下来了,眼眶通红,哽咽着使劲点头。

    佳婿若斯,人生夫复何求?

    萧凡的这番话,无异于将陈家彻底的从商户行列中拉了出来,正式跨入了官宦显赫之家,这是莫大的恩德呀。

    陈家人尽皆欣喜若狂,身份二字,看不到摸不着,可它却实实在在摆在那儿,它能让一家人扬眉吐气,也能让一家人垂头丧气,尊贵与低贱,完全只看身份的高低,这是很现实的事。

    陈宁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忘形的拍着萧凡的肩,大大咧咧道:“姐夫太够意思了!今晚迎春楼,小弟请客,给你弄俩青倌人破一破身子,以为庆贺,就这么说定了,姐夫你一定要给我面子啊……”

    萧凡面色古怪,尴尬的笑,堂外曹毅等众锦衣卫笑得前仰后合,陈家人的脸色却全都阴沉下来了。

    良久……

    陈四六转过头,非常严肃的对陈周氏道:“我终于发现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陈周氏茫然中……

    陈四六一指陈宁:“……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白痴?”

    一顶软昵小轿,跟着十几辆大车的陪嫁之物,陈莺儿低调的正式进了萧府的门。

    谨记自己的身份,陈莺儿进门之后以妾礼郑重拜了画眉和江都,四位夫人当中,陈莺儿已双十年华,算是年纪最大,可她却非常谨守本分的称画眉,江都和张红桥三人为姐姐。

    守了这么多年,幸福得来不易,更须妥善经营,好好珍惜,饱尝相思之苦,今日终遂之,陈莺儿知道幸福的分量多么沉重,绝不可因自己的言行而骤然失去。

    这幸福,是她亲手争取来的!

    在萧府与心上人度过了几天甜蜜而平淡的日子,陈莺儿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工作。

    她没忘记画眉和江都的嘱托,更没忘记如今自己的相公万务缠身,作为他的妻子,自然要不遗余力为他解忧。

    不知不觉,已到寒冬腊月,洪武三十一年快要过去。

    这一年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不啻惊涛骇浪,如今总算过去了。

    腊月初三,京师天降大雪,一份奏本摆在了朱允炆的案头上。

    奏本是燕王朱棣写的,里面的词句情真意切,不但表示了对新皇陛下登基的拥护,而且发誓燕王一脉世代为大明天子效忠,其忠心天日可鉴云云。

    表完忠心后,燕王朱棣提了一个要求,本皇叔年轻时为国征战,数击鞑子,更且不惜性命,亲自上阵斩杀鞑子无数,如今年岁渐老,久伤复发,沉疴甚重,终日病床卧榻,怕是命不久矣,最为悲哀的是,先帝驾崩,本皇叔为了表示悼念,派三个儿子入京奔丧,以表孝心,可是这一去如石沉大海,三人皆被滞留京师,膝下无一子侍奉汤药茶水,临终连个尽孝的人都没有,想来不觉涕泪交加,尤觉晚景凄凉,臣冒死敢问陛下,能不能放我儿子回北平,让我死了也有个送终之人,若是陛下怀疑臣有不轨之意,臣愿放弃北平封地,放手一切兵权,自削燕藩,从此不理政事军务,只求临死前见儿子一面,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云云……

    这份看起来血泪交加的奏本令洪武三十一年年末的朝堂又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朱棣在奏本中把自己写成了一个孤独可怜的病人,一心盼着儿子回家给他送终,甚至为了亲情而自愿放弃藩地的伟大父亲。奏本中还隐藏着另一层意思,我光明磊落的派儿子入京奔丧,这本是身为人子该尽的孝道,可你这个刚登基的天子却小肚鸡肠,怕我谋反而把我三个儿子全部扣押,相比人品,孰优孰劣,天下人一眼便能看得分明。

    明着是可怜求恳的奏本,实际上却是一份赤裸裸的挑衅书!

    更过分的是,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朱棣将这份奏本复印了数十份,派快马分别传于戍守天下各地的藩王手中。

    朝堂震动,藩王震动,天下震动!

    都察院御史,六部科道言官数十人齐聚于金殿,纷纷要求朱允炆释放三位燕王子,令燕王骨肉相聚,清流们更是发动起来,以黄观为首,纷纷将矛头指向萧凡,说他离间拆散天家,罪大恶极,请求天子降罪。

    各地藩王也纷纷递上了奏本,言及天子扣押燕王之子此举太过绝情寡义,皇叔们殚心竭虑为你守江山,抗击外辱,治理军民,你却如此无情扣押皇叔的儿子,你自己的亲兄弟,这样的举动怎能称得上圣明天子?如今燕王为了见儿子逼得自愿放弃封地,骨肉分离,何其惨也!你如此作为寒了天下藩王们的心……

    藩王们上表当然不仅仅是为朱棣求情,为朱棣造声势,他们还有另外一层试探的意思。

    传言喧嚣尘上,朝廷欲削藩的说法早已传遍天下,藩王们正是惶惶不安之时,现在朝廷和藩王之间的矛盾和猜疑通过这件事终于直接爆发出来了。

    ——燕王现在已经公然宣称自愿放弃封地,你朱允炆敢答应吗?天下二十几位皇叔都在盯着你的反应,就看你怎么做了。

    事情已经无法遮掩,朝堂中的清流跟发了疯似的,要求诛杀国贼萧凡的奏本雪片似的飞进了皇宫,连国子监的学生们都发动了起来,纷纷于礼部衙门前请愿,要求裁撤锦衣卫,严惩国贼。

    突生变故,不及反应,面对满朝甚至整个天下的喊杀声,年轻的朱允炆慌了神。

    登基不过半年的他,根本没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

    事态愈发严重的时候,朱允炆当即宣了萧凡进宫面圣。

    文华殿内,朱允炆一脸无助的搓着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

    “怎么办?怎么办?萧侍读,朕该怎么办?”

    萧凡阴沉着脸,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朝堂步步凶险,他是早已有了体会,可如今突然爆发的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朱棣厉害啊!一份奏本便将他陷入了绝境,这招以退为进给朱允炆也给自己添了一个大麻烦。

    放了朱棣的三个儿子?这不是间接告诉天下人,朝廷这么做确实是错了?他萧凡更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罪不可恕。

    不放他们?这更向天下人说明朝廷是如何的薄情寡义,蛮横无礼,新天子年号还没改,天下的民心便尽丧,对将来的平叛更为不利。

    朱允炆看着萧凡阴沉的脸色,试探道:“要不……干脆把四皇叔的三个儿子放回去算了?老这么扣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儿,派他们回去多吃一点燕王囤积的粮食,我们将来对付燕王也许便多了一分把握……”

    萧凡很无语的瞧着他。

    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你四皇叔有你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