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站在燕逆的位置上考虑,此时他们最需要我军如何动作?殿下您看,从山海关到开平,共有昌黎、滦州、开平几个点,现在我主力驻扎在滦州,进可攻退可守,是燕逆最头疼的。
我感觉燕逆如此多地动作,无非一个目的就是将我军调离滦州。 无论南下乐亭还是西进梁城所,滦州和昌黎两个点就成了后方,但一旦燕军从其他方向打过来。
我军粮道相当脆弱。 即使燕军主力就在梁城所,他们完全可以派出一两个卫的骑兵,骚扰我粮道。
所以卑职判断,燕逆的文章就是在粮道上做!只是怎么做,咱们暂时还吃不准而已。 ”
王琙道:“老铁,你想得太多了吧!我们每座城都有一个卫守备,以我们辽东军现在的战力,就算燕逆全军围攻。
三五天之内也打不开局面,届时我主力机动到城下,里应外合燕逆就危险了。 所以我地意见是西进梁城所,寻找燕逆主力决战。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没有统一意见。 朱植在一旁只有着急的份,老四肯定是有想法的,但现在还判断不出对方有什么阴谋。 为将者最忌犹豫不决。
朱植摆摆手示意王琙住嘴,转而向铁铉道:“听鼎石地,他是主帅!”王琙瞿能两个主战派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铁铉才道:“既然殿下信任卑职,那就只放一个卫监视房胜。
其他人马还是集结在滦州,另外在滦河、沙河上多建几座浮桥,一旦判明燕军主力,迅速机动与其决战。 只要道路畅通了。 都不怕燕逆耍花招。 ”
王琙刚想说什么,朱植连忙点头道:“好,就按铁鼎石的布置行事。 小马王你要沉得住气,无论怎么打,咱们都休整多日,都是以逸待劳。 ”王琙拱手应诺。
铁铉立刻按照自己的计划布置下去,工兵除了加固滦河上的浮桥,又在沙河上的苍亭渡口搭建起八座浮桥。 以供大军畅通无阻。
然后再次向张顺下达死命令,命其必须在三日之内搞清楚梁城所地燕军是否主力。 另外命令庄得的广宁左卫南下监视乐亭的房胜。
看铁铉布置好之后,朱植把三个人留下吃饭,酒过三巡,铁铉、王琙和瞿能趁朱植不注意交换了一下眼色。 铁铉用脚踢踢朱植,又用眼光扫视一下左右。
朱植莫明其妙地看着铁铉,不知道他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只得命周围服侍地人退下。
见左右都出去了。 铁铉才道:“眼下大战迫在眉睫。 铉有一事不明,敢向殿下问询?”
朱植道:“鼎石有话就说。 如何做婆婆妈妈状。 ”
铁铉道:“殿下!朝廷还指望得上吗?”此言一出,反倒是朱植心里咯噔一下。 在座诸位都是朱植地心腹,虽然大家都想过这个问题,但从来没有拿到台面上说。
瞿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鼎石问这个问题之前更应该问,朝廷打得过吗?此时我们帮了朝廷,但日后朝廷会怎样对我们?”
王琙也道:“就是,这几日我们在下面合计过了,此番入关难免要与燕逆结结实实地打一场。 但一旦斗个两败俱伤,朝廷不就当了渔翁吗?”
朱植苦笑着听完三人的话,没想到他们这些天合计着这个。 朱植摇摇头道:“打不过,朝廷精锐都给李景隆那个饭桶丢在白河沟了。
现在朝廷兵马十亭去了七亭,所剩无几。 虽然魏公胆略、谋略都是十足地人选,可是他手里已经没有本钱了,剩下那些兵马,不过是老弱残兵而已,顶不得事。 ”
铁铉道:“其实这个不需要殿下回答,大家都知道。 所以我们想问问殿下日后的打算。
此番与燕军决战,如果吃掉燕逆地主力,于辽东有什么好处?如果最终朝廷胜利,燕王伏诛,那么下一个被削不是殿下又是谁?
在座哥几个都是跟殿下打出来的,在朝廷眼里,我们都是殿下的心腹。 就算殿下尽忠尽职,也要为手下这些将士想想。
方黄之流灭殿下之心从来没死过,现在我们流血流汗帮朝廷打倒了燕王,可是最后又会有一个怎样的下场?殿下三思!”
朱植听铁铉说完,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鼎石所言不错,此次入关,大家可能一直有点疑惑为什么要和燕王硬碰。
其实我有三个目的需要达到,第一,是削弱燕王,使燕朝双方继续保持均势;第二,在整训之后,检验辽东军与燕军地实力对比;第三,也是给朝廷一个交待,好歹人家砸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怎么也得听个响啊。
这三个目的需要一一实现,也为日后的行动做准备。
朝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手段,本王岂能不知?至于靖难之后地事我自有计较,你们放心,本王决不是信布之辈,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结果。 ”
最后一句话说得神色凝重,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众人这才释颜,一起起身拜倒:“臣等孟浪,请殿下恕罪。 ”
朱植呵呵一笑:“诸位起来吧,有什么说出来就好,总比憋在肚子里强。
”话虽这么讲,但朱植在心里却有了计较,看来靖难走到这一步,已经不仅关系到自己一个人的富贵生死,底下这些心腹们如何不是手里拿着黄袍等候着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