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侯爷府的夫人诞下一子,这几天侯爷府就没有安宁过,先是一堆人排着队来送礼,再是这小世子——
一是没日没夜的哭,完全没有哭累就睡觉的意思,怎么哄也哄不好,只有在李行之怀里的时候能消停些;二是侯爷府近十位奶妈的奶,都不对这位小世子的胃口,生气了还咬人,短短几天就把奶妈吓走了一半。
不过实在饿狠了,也是喝一些奶的,喝完了就继续闹。闹的整个侯爷府鸡犬不宁。
太子妃心肠软,面对自己的亲孙子这般,也睡不着觉,成天在旁边盯着,又实在没什么办法。
李行之每天公务缠身,不可能成天在家奶孩子,于是侯爷不在的时候,就是整个府邸都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的时候。
李行之本人更是能多在外边待一会就多待一会,毕竟谁愿意每天累个半死,回家还得抱着孩子提心吊胆的一整晚。
这天他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两个形容憔悴的奶妈对着他行礼,接着一人一句道:
“侯爷,小世子今天什么也没吃。”
“侯爷,小世子一睡醒就闹脾气,把摇篮给踢塌了……”
“……”李行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太相信的重复道,“把摇篮给踢塌了?”
他一个才出世不到十天的婴孩,哪来那么大的气力?就是今年十岁了,那摇篮可是用结实的木头做的,他就是在上边蹦个几百个来回,也不至于塌。
“是的侯爷。”那两个奶娘委屈道。
定是那木工缺斤少两,马虎完成的,李行之这么安慰完自己,又忙去安慰被吓了个目瞪口呆的全体奶妈。
——
南子慕是被终南山上的一只老虎精给叼回去的,山神突然一声招呼也没打的消失了这么久,终南山上群龙无首,老虎精和几个平素与南子慕混的比较熟的妖怪下山去找人。
可惜找了大半年都没找到。
南子慕当初喝的烂醉,一身上下都是酒气,老虎精顶多寻到他喝酒的那个酒楼为止,就没有任何气味可以当线索了。
老虎精好歹是个修炼了近千年的妖怪,可寻常只注重法力这一块,哪里想过还要修炼一下嗅觉。
很可惜的是,终南山上他也找不到哪个妖怪是精修嗅觉的,这么鸡助又不帅气的能力,实在不受妖怪们的宠爱。
但南子慕生产那天,他也正好在酒楼附近闲逛,南子慕流了那么一大滩血,气味自然是足够浓重了,老虎精连忙循着气味赶过去,就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南子慕。
他当时也听见了被子里有小孩哭闹,不过南子慕的状况太不好了,他没空去管那小孩,叼起南子慕就飞快地回到了终南山。
兔子精红玉略懂医术,先是将南子慕的伤口缝合好,又让老虎精用法术先吊着南子慕一口气,自己则去寻药材。一顿手忙脚乱后,总算是把南子慕的命给保住了。
南子慕睡的有些腰疼,皱眉吐出了几声带着鼻音的哼哼,结果一翻身就牵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迫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他旁边闭眼假寐的老虎精,老虎精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
“唉,王大虎。”南子慕第一次见到这只老虎的第一反应是想哭,“你救的我?”
王大虎跟着南子慕的时间最长,自然听得懂神仙的那套语言,他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露着獠牙“嗷”了一声。
“……”南子慕如今没了法力,实在听不懂这声“嗷”是在表达什么,他迷瞪着眼,“你在说什么?”
王大虎不情不愿的化成人形,同时也化出了一件原始人风格的兽皮披在身上。王大虎人并不如其名,这个名字原本也就是南子慕看见他兽形状态额头上那个王字,一时兴起起的名字。
不过王大虎长的不错,古铜色的肌肤,凌厉的五官,看上去很有力量。
“你怎的会失了神格?”王大虎用起了神仙的那套语言,“连法力都没了,这点伤口七天了都不曾愈合,你……变成凡人了?”
这事实在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南子慕缓缓挪起来,整个人半倚在床上,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同王大虎说了。
王大虎的整个眉头都拧巴了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你是傻子吗?怎么轻易让人骗走,如今要怎么讨回神格,我可不想百年后看你化作一堆烂骨头。”
南子慕惆怅了几个月,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可挽救的事实,他掖了掖被子,还是冷的要命。他从前完全感受不到人间这四季的更迭,冷暖于他根本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