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卷,带着一块人形的焦黑、封印着所有人的丝绸画卷。她捡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掸了两下灰土,披到了身上,又将那卷轴塞回到西装内兜之中。稍正衣冠之后,她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身在画中的?”
如果妹红不知道自己在画中,那她就不会想着自杀,也就不会从画中圌出来。依正邪看,问题就出在这儿。这完美的画境,究竟是如何被看破的?
“很简单啊。”妹红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白灵的主意。考虑到白灵已经完全被你控制住了,那就当做是你的主意好了。说真的,在制作这个画中世界的时候,你就没有更加认真、更加仔细地,去检查一遍吗?”
“因为那画里连绵的山峰,每一座,都长得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就连山上的那些松树,都全是同一棵树的无限复制,看起来无比诡异你知道吗?老子一眼望过去都吓得睁不开眼睛!”
“你说什么?”正邪高高地挑起了眉毛,难以相信她所听见的一切。
“你真不是个艺术家啊,鬼人正邪。”妹红摊着手,耸了耸肩,“至少,你没有一个艺术家的灵魂。”
“知道什么是艺术家吗,你要是让百里白灵亲自下笔,那他画山就是真山,画树就是真树,画人那就是千人千面,呼之欲出。而在你的控制之下,他画一座山,就是一座山,画两座山,就是把之前画过的那座山再照抄一遍,完全,没有灵性,跟机器人一样。说到底,你对艺术的理解,也就停留在石头是石头,鸡蛋是鸡蛋这种小学生一般的层次上了。当然,考虑到你其它方面的水平,你的艺术细胞还真就不是你最大的短板。”
“我换句话说好了,鬼人正邪,你这个人,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妹红指着正邪的鼻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挖苦道:“都low——爆了!”
“入你圌娘的批!”
鬼人正邪一口唾沫甩了出去,当时便是脑子一热,一手抄着八咫镜,一手提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实际上,方才那一问,她也是做好了被嘲讽的心理准备的。
要是被说成弱鸡、菜鸟、小鱼苗、沙包,她也就忍了,毕竟她的硬实力也就那样,她自己心里也有数。但妹红竟然说,她失败是因为她艺术功底不达标,这就有点不能忍了。这让她想起了,许多年以前,她的私塾同学说她画出来的画是垃圾,并将它当众撕掉的苦逼校园霸凌往事。而今日的她之所以会以一个叛逆者的身份站在这摇摇欲坠的幻想乡里,就是为了复仇。所有曾经将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都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其中也包括这家伙,藤原妹红,正邪无论如何也不会饶恕她。
当然了,妹红也一样,无论如何都饶不了正邪。
“你生气了?”
妹红轻松躲过了正邪的一拳,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击,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粗糙得不得了甚至有些无厘头的,“八咫镜拍击”,插着攻防的空隙笑道:
“真不巧,我现在也是怒火中烧啊!”
接着,正邪看见了那摇摆的火舌,感受到了那逐渐逼近的热度。她终于想起来,妹红远远强于她的事实,便急急忙忙地举起八咫镜想要自保,但那已经太迟了。
“欧啦!”
灼热的火拳勾中了正邪的肚子,将她整个人给轰上了天,接着又狠狠地被重力拽回到地上,“啪”地一声摔了个响。
“呜咳!”
落地的那一瞬间,鲜血混合着胃里的食物残渣,成了一种既恶心又诡异的朱红色粘圌稠物,从正邪的嘴里喷了出来。如果能数得出自己有几根手指,就算得上是“大脑清醒”的话,那么现在的正邪,毫无疑问地,一点也不清醒。
“这才第一拳,你最好快点爬起来。”
妹红“嘎嘣嘎嘣”地按着手指节,踏着沉重的步子,一脸狠劲儿地走向了倒地不起的正邪。
“因为接下来我会打断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一两拳、三四拳,可远远完不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