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有你的一封信。岭南来的。”
齐小山的身后,有人喊着他名字,送来一封书信。那人灰白衣衫,毛巾搭肩,看形容也是一名小二。
“辛苦你了,张平。多谢。”
“说这干嘛,客气了。”
放下扫帚,齐小山展开信纸,靠着杏树读了起来。
这是一封家信,信是在岭南服流刑的父亲写的。
“小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齐小山心情沉痛,却没有放浪失态,仿佛他早已知道这一天的到来。
是的,他知道。当数年前,他的父亲齐大牛参加科举,应考结束时,他就知道。
在会考的卷子里,齐大牛不避朝廷威严,直言讽刺,一通粗言俗语,淋漓斥骂当朝万贵妃,垂垂老牛吃圣上嫩草的可耻行径,更有因自己不能生养而打掉其余嫔妃胎儿的残忍手段。
事发后,齐大牛被逮捕入狱。万贵妃心肠狠毒,恨不能将他剁成肉馅,做成福禄包子喂狗。然而成化皇帝虽是懦弱,却也明白自己常年没有子嗣,乃事出有因。在避开阻难终于生育皇子后,下旨恩赐齐大牛流放岭南。
齐大牛庄稼名字,书生体质,在岭南热障多发之地,受尽老苦,等不到太子登基大赦天下,便客死异乡。
齐小山折好信纸,放入怀中,抬头看向新绿的杏叶,想了会往日父亲的教诲。而后闭上眼睛,掩面而泣。
父亲曾说,做人只求,问心无愧。
既然父亲离世,那么有些事情——
总是要去做的。
……
姬旦青和骆花生来到小院的时候,守门的人正准备挂牌打烊。看见两人神色,问清来意,便让了进去。然后将刻着“本院打烊”的木牌挂在了门旁墙上。
骆花生一边打量着守门人,一边指向院内。
“敢问这位小哥,青阳分舵的院主在哪个房间?”
“客官你看,正对着院门小路的这间就是。”
姬旦青跟着谢过守门人,留了拜礼,随骆花生走进院去。
院内简朴,小路也不复杂,一横三纵连接着五个房间。中间一纵正对着院门。
路边花草盆栽不多,都是些常见易养的品类。师徒二人不多作欣赏,径直顺小路上前。
门是半掩的,姬旦青随手叩了两下,听到有人回答,便抬脚踏入屋内。屋内有一人,中等身材体型瘦弱,肩上搭一干净毛巾,手里拿一抹布,正拧干水擦着屋中的四方八仙桌。
姬旦青扫了一圈,满屋的陈列摆设,只有这个四方八仙桌是红木所制,这个小二应该是负责擦洗收拾的。
见有客人进来,那瘦弱小二将桌边水盆端走,抹布放下。拿毛巾搓了搓手,憨笑着弯腰点头。
“客官,请问你们找谁呀。”
姬旦青向前一步行礼。
“说书人一脉,姬旦青,前来拜见小二山庄青阳分舵院主,有事请教则个。”
瘦弱小二还礼。
“在下张平,正是小二山庄遣派青阳分舵的院主。”
“两位先请坐,我去准备些茶水。”
“你就是院主,这个院里管事的!”姬旦青不禁诧异。
“是的,小人调来这池州府也有年头了,门口的杏子树,结出果都有**次了。”
姬旦青和师父坐下来。看着张平端茶倒水,一副技艺娴熟的店小二模样。骆花生沉得住气,接过茶水道声谢。姬旦青还是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是院主,怎么觉得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