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河岸的开阔位没有再敢还击的,要么狼哭鬼嚎地捂着伤口蜷缩,要么借着植被遮掩正在拼命朝林际线爬,他们不得不放弃对下游河岸的控制,对他们而言,大不了少一条进攻通道而已,而且幸亏没有利用河岸发动进攻,原来在对岸有九连的埋伏,看似防御弱侧其实是个大陷阱!
于此同时,二十多个灰色身影猫着腰窜下酒站东岸沙滩,接近水岸线之后开始顺岸向下游溜成一条行进线,最前边是拎着步枪的九连连长胡义,带的是九连二排,为了安全性和隐蔽性,在南岸一排的火力掩护下,借助岸基高度落差,蹚着岸畔浅水顺河行进。
带领二排行进约二百米余,胡义叫停身后队伍,全排离水上岸,拉开,匍匐隐蔽,自己继续爬上到适合高度,隐蔽向北观察,那条扇形林际线的一端就在前方不远,绿意盎然。
退回些距离,转身朝河南岸的一排位置打手势,对岸的马良会意,立即带着一排离开阵位,顺岸朝西,过桥,溜酒站东岸往北兜,然后跑成与二排一样的行进路线,到达二排所在位置岸基下,马良脱离队伍猫腰到胡义身旁接命令。
“带你的一排继续往下游百米,然后上岸,朝北做扇形迂回进攻。你要先攻,我带二排后攻,顺着那条林际线,保持和我的横向距离,该拉大还是缩小你看着办。”
马良肃脸:“攻多远?”
胡义快速思考了一下,进攻应该到敌人渡过初期慌乱为止,可是这种事没法作为距离参考,粗略估计……也许能计为酒站外围扇面的三分之一,再保守些,或者四分之一,便摇摇头:“无所谓,攻着看,不求速度,求稳。”
马良领命,带一排继续顺河向下游行进,胡义随后传田三七到近前:“见过我用圆规作图吧?”
田三七点头。
然后胡义抬手朝西指着酒站碉堡方向:“碉堡位置是原点,就是圆规那针尖扎住的位置。现在你二排这位置算第一条圆规线的起点,马良的一排是更远些另一条线的起点,我们的进攻路线是圆规画出的两条平行弧线,是兜着咱们的碉堡推进,不是直线攻。能听明白么?”
怕田三七无法理解,胡义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分开伸直,在身旁土上做圆规画法同时说明。
田三七努力想想,再点头。
“进入树林之后,全排拉开,你在左端,尽量不要远离左侧林际线,掌握住碉堡距离拉住队形不许蛮干,有碉堡的火力在外,无忧左侧被抄或漏,不用担心咱们人少。”
“可是,进入树林之后,马良他们还能掌握方向么?”
“他靠我们的枪声就可以。去准备吧。”话毕胡义朝下游望,马良的一排已经离开水岸,向北匍匐进入绿色间,于是抄起步枪转身爬上位置,视线飘过绿色摇曳盯住几十米外的树林:“李响,目标树林,距离八十,八发延伸,现在。”
胡义身后的岸边,李响快速摆设掷弹筒,凭经验设距,废物做副手,八颗榴弹被掏出弹袋,第一颗很快便冲上蔚蓝,第二颗立即装入,这是概略射击,不需要试射再调整,只是要震慑敌人,制造更多的混乱,为接近树林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第一次爆炸在临近河岸的树林端掀起碎叶纷纷,冲击波撞得大片范围树木整体一颤,像是一次瞬间的视力错觉,令林间伪军哑然,浑然不懂为何。
仅仅三秒之后,第二次爆炸扬起大片断枝,或飞或落划着树叶哗啦啦乱响,这次终于有人听明白这不是哪个误拽了手榴弹,意识到河岸方向的沉闷爆发声是皇军用的那种掷弹筒在响。
“小炮啊!”
这一嗓子喊得世界末日般撕心裂肺,根本不顾爆炸范围距离他多远,他的嘶喊比爆炸声更有穿透力,给了脆弱心灵们补充一击。凡事都有个习惯的问题,八路给鬼子轰啊轰的,也就被轰习惯了;伪军总是看鬼子朝八路轰啊轰的,看习惯了,轮到他们自己头上感觉更吓人,还不如无知者。
有的朝更深处的树林里疯跑,有的捂着脑袋蜷缩在草丛里念菩萨,也有少数冷静者没有被震慑,可他们的枪口都是朝西的,眼睛还盯着酒站方向呢,浑然不知八路已经出现在南面河岸,在一个专业军人的带领下猫腰弓背端步枪,在绿色里拉开成散漫的进攻横线,如狼而来。
光天化日,那点八路敢守着酒站不撤就已经够奇葩,怎么可能还攻出来?这不科学!
跟着能人混久了,会以为自己也是能人,忘了狐假虎威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