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两边和家家大门口都站满了男女老少,有些人在引劲翘首地看着,看着合力在雪地上拖动着狼尸体的母子俩,有人好奇地在搭话,却没能滞留住母子俩的脚步。
人丛中出现了陶振宗的身影,在母子走过去后,他朝着伫足于大门前的陶振坤和柳杏梅跑了过来。
“哥,那狼是你打的?”
陶振坤茫然地点点头。
“巧设机关,一枪毙命。”反倒是柳杏梅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
“旺旺脖子上的那个麒麟铜锁子是苗运昌的吗?”
柳杏梅见陶振坤心不在焉,她就津津乐道地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对陶振宗讲述了一遍。
陶振宗听后,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这事也太离奇了,犹如天方夜谭里的传说一般,使人难以置信,但又不能否认它确确实实就发生了,因为有目共睹的人很多,足可证明这是真实的。
总之,这件事被人们像神话一样肆意渲染起来。
村里人谁都知道,当年苗运昌有四样心爱的宝贝,一是双管猎枪,二是纯白骏马,三是猎狗追风,四是驯养的猎鹰。在苗运昌出去打猎一去不回后,人们跟随着那只单独飞回的鹰前往寻找时,只在“地狱谷”附近找到了一具骷髅白骨,被暴风刮过的残雪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兽印,只见到几片撕碎的衣服,而最有力的证据则是丢在一旁的双管猎枪,这俨然是毋庸置疑的事了,遇害之人不是苗运昌还能会是谁?!
而如今那匹威武神骏的马被卖掉,那只猎鹰也一去不复返了,留下的只有猎枪和猎狗。
在看着母子俩拖着狼的尸体走回之后,陶振坤的心情就开始变得沉重和压抑起来。看到吴荷那悲伤的神色,让他清醒地意识别,尽管吴荷把身心交付给了他,可他却无法完全取代苗运昌在吴荷心里的位置,他也只是一个女人心目中聊以**的替代品而已,而从各方面严格地来说,优秀的苗运昌简直就是凤毛麟角里的人物,岂是庸俗不堪的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有了比较,才会让他在沾沾自喜中有了自卑的羞愧感。
当柳杏梅发现他落落寡欢的样子时,就问:“你咋了?”
“啥咋了?”
“哭丧着个脸。”
“没有高兴的事呗!”
“哪来的那么多高兴事!”
“你说这事也太让人想不到了是吧?!”
“想不到的事多了。你可真够大方的了?”
“咋了?”
柳杏梅面露不悦之色道:“一张嘴,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整个的一条狼白送了人家。多少穷家少业的人家,恐怕连过年都吃不到一口肉呢,有一只狼,就能过个好年了。”
“苗家也不富裕。”
“你家就比苗家富裕了?人家过年可是还有猪杀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认为这狼毕竟是与运昌哥有关系,所以交给苗家来处理最好。另外,你还没听出来吗,有多少人惦记着要吃狼肉呢,放在咱家到时怕是人多肉少,能被窝里放屁独吞吗?!虽不至于设宴请客,但是——别的暂且不说,这左邻右舍的,能不给送吗?这给了苗家,咱倒是省事了,还能少了咱们的那份了是咋的。”
柳杏梅笑了,说:“这倒是一举两得了,给了苗家一个人情,咱们也不会因为别人没捞着肉吃受埋怨。”
“我的聪明老婆,这么想就对了。”
“只是——”
“只是什么?”
“苗家的人会吃得下这狼肉吗?”
“不管是运昌哥是被狼吃得还是被其它野兽吃得,总之吃狼肉也是种解恨方式,肯定会吃得。”
“荷姐连声推辞的话都没有!”
“你没看到她当时人都傻了吗?看到苗运昌从前经常戴的麒麟铜锁子,你想想她的心情会是啥样?还挑个啥理嘛!”
“将心比心,我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不过旺旺这小子也没客气,拽起了狼就走,真够理直气壮的了!”
“小孩子么,他懂得什么,总是显得单纯和实在,哪儿会有大人的花花肠子。可他这个孩子,也是需要理解的,他认为他爹是被狼给吃了,所以对狼是充满了仇恨的,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
“你就会替她们娘儿俩争理儿!”
“你也吃狼肉呀?”
“我又不是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没那么多挑剔的,天上的除了飞机不吃,地上的除了四条腿的板凳不吃,只要是好吃的东西我都敢吃。”
“这么说来,你也算得上是个有口福之人了?!”
“那就是。”
“看把你洋兴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去你的!你说要是真的是吃过人的狼肉,人吃了会不会恶心?”
“管它呢,只要是好吃就行,有啥恶心不恶心的。猪和狗倒是都吃屎呢,你还不是吃了照样香?眼不见为净嘛!”
“也是嗬!”
尽管陶振坤和柳杏梅在说笑着,可他这也是在强作难颜,因为在心里惦记着吴荷,在睹物思人之下,她一定是非常痛苦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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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三点钟左右,因为那时候多数人家里都没有钟表,只能是凭借着看太阳所在的位置来估算时间。旺旺来了,他没头没脑地气喘吁吁着说:
“叔,我娘让你去呢?”
陶振坤不由地一愣,就问:“啥事?”
“狼肉烀熟了,叫你们去拿!”
“噢——”陶振坤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因为狼和那个麒麟铜锁子同时出现在苗汉翔老两口面前,就会再次涌起他们的思儿心切,那会是种痛苦的折磨。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怕禁受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因为也算不上是啥好事,不知是否能承受住了!在他的心里,甚至是后悔当时突然决定让母子俩把狼拖回去。
柳杏梅却问:“一路上很深的雪,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旺旺说:“挑浅的地方走的。”
这夫妻俩在征得母亲同意后,就拿了一个大盆跟旺旺去了。柳杏梅戴了陶振坤的狐狸皮帽子,陶振坤则是戴了爹的羊皮帽子。
在没人清扫过的路上,的确是有些地方是有很深很深积雪的,真是一场好大的暴风雪,村庄和树木都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