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65.流放岛10(1/2)

    他还没来得及说他是谁……

    他还没告诉凌默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他张了张嘴, 想要说什么,眼看着凌默越靠越近,曲昀立刻意识到他被感染了, 不能让凌默靠近自己。

    他用最后地力气, 用力推了凌默一把。

    但是凌默却一动不动地支撑着他。

    曲昀的意识一片模糊, 他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隔绝, 身着防护服的人从凌默那里把他强硬地带走,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被抬上了担架, 戴上了氧气面罩……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地时候,他发现周围地一切都是白色的, 耳边是检测器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四周都被隔离起来。

    哦……他还没死……

    暂时见不到江城了。

    曲昀咽下口水, 发现自己干的厉害。

    在隔离层外,还能看见一些身着隔离衣正在做各种检测的研究员。

    过了没多久,有人走了进来, 哪怕看不清对方的脸,从对方走路的样子和身高,以及坐下的姿态,曲昀也知道, 那是凌默。

    真不容易啊……自己能见到这样打扮的凌默。

    曲昀扯了扯嘴角。

    那一瞬, 他的眼前忽然看见了一个画面, 自己正用力摁住一个发狂的病人, 正在为他注射的医生拔出针头的时候, 扎进了他的手指中。有人一把拽过他, 将他拉到了洗手池前,对方脱掉了防护衣,扣着他的手不断地冲洗,他的表情绷得就像要裂开一样,曲昀的手腕被他捏得就想要裂开。

    他不怕死,那个人却很怕他会死。

    但是曲昀却只能看见对方的轮廓,拼了命也看不见对方的样子。

    “我想应该不是病毒让你的脑子变成了浆糊,你在发呆,还是在做梦?”

    凌默清冷的声音将曲昀的心神拉了回来。

    “你猜。”

    曲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就连嗓子也像是被磨砂纸擦过了一般。

    “与其猜这个,不如猜猜看你还能活多久。”凌默拿着什么东西,正在记录着检测器上的各种读数。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要保证听了之后……不会再摔在……”

    摔在牛奶**上把自己的手腕割开……

    “那你千万不要跟我表白,也不要对我说奇怪得话。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整个基地都能听见。”凌默的手扬了扬,曲昀艰难地侧过脸,这才看见床边有个什么东西有规律地闪烁着。

    曲昀苦恼地一声叹息。

    “我……我还有多长时间……”曲昀问。

    “运气不好,三到四个小时之后你就会再度陷入重症昏迷,然后五到六个小时之后你的内部脏器将会彻底失去功能。再支撑两三个小时,你就死了。”

    听着凌默平稳而客观的声音,曲昀忽然有点得意,因为这是第一次,凌默说的话是自己的几倍。

    “如果……运气好呢?”

    “运气好,我救了你的命。你如果不吸烟、酗酒没有其他纵欲之类的坏毛病,并且不会因为有什么任务而引起重大身体损伤,活过一百岁没有问题。”

    凌默低下头来,继续记录着什么。

    曲昀抬了抬手指,本来想要扣住对方,但是他几乎没能抬起来。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

    就算他说的话被整个基地,包括怀斯特和杜克都听见,他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生病了,说的话也会被人当成胡话。

    站在床边的凌默,低垂的眼帘似乎颤了颤。

    “所以呢?”

    “如果……如果我这一次又挂掉了……你……你不要再割伤自己的手腕……摔到牛奶**的碎片上……太逊了……”

    自己都快断气了,还能说出这么长一串话,曲昀觉得自己实在太他么的伟大了啊!

    而且,手腕摔在跌碎的牛奶**上割破手腕这种屁话,是凌默对路骁说的,“黑雀”就算对凌默的调查再细致,这段话“黑雀”应该无从知晓。

    但是凌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曲昀不确定凌默到底是在装没懂,还是反而更加怀疑曲昀?

    “你知道你现在烧到四十二度了吗?就算治好了也许也是傻子。”凌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

    那种让人眼皮子都睁不开的感觉再度来袭,连呼吸都变得让他疲倦。

    凌默单手撑在他的耳边,靠近了他。

    曲昀迷迷糊糊看见了头罩里面凌默的眼底都是很眼圈,下巴上是没来得及刮掉的胡茬。

    凌默一定彻夜无休地要救他。

    那一刻,曲昀忽然有一种让自己觉得雀跃的猜想——凌默一定是知道他是谁,所以才会这样竭尽全力!

    “我们一起醒过来,怎么样?”

    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凌默的声音在曲昀的耳边如同从缝隙间溢出一般,很远,又很近。

    当曲昀再度醒来的时候,还是洁白到没有一丝瑕疵的房间,厚实的隔离,只是隔离外侧那些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已经都消失了。

    随着思维的清醒,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妈的……这是被卡车碾过胸骨了吗?

    曲昀慢悠悠将自己的衣服撩起来,看见自己的胸前是一道难看的蜈蚣疤痕。

    ——“黑雀”的人是把他给解剖了一遍吗?

    算了……还活着就不要太计较。

    曲昀放松自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耳边还是检测器的声音,曲昀的手指颤了一下,隐隐能感觉到生冷的消毒水味道之间有一丝暖意。

    曲昀侧过脸,他顿住了。

    凌默就坐在他的病床边,侧着脸,已经睡着了。

    而且曲昀从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睡的很沉。

    眉眼的轮廓还是那么漂亮,带着曲昀喜欢的利落的男人味道以及让他羡慕的知性。下巴上的胡茬还是没剃,但是看起来并不邋遢,只是让他显得更加成熟,一点都不像是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曲昀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他一只手肘艰难地撑起自己的上身,伸长了另一个胳膊,指尖触上了凌默的胡茬。

    它们很短,明明很坚硬,但却像是不想伤害曲昀一样,一点都不扎手。

    曲昀的手指还没来及的动,凌默的眼睛就忽然张开。

    曲昀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收回,胳膊失去了力气,差点翻倒到病床下面,但是凌默却忽然抬起腿,稳稳地拦住了曲昀。

    “你才刚刚康复,心脏功能、肾脏功能、消化功能都很脆弱。老实躺着吧。”

    凌默的声音很稳,这让曲昀本来有很多话想要问对方,但是却能感觉到他声音里面的一种暗示——那就是无论他问什么,都会被床头的jiān kòng设备传达给怀斯特。

    凌默起身,揣着口袋看着曲昀:“你好像很喜欢我的胡茬。”

    “喜欢个鬼……”曲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难道说只有你会长胡茬吗?”

    “根据我对你不学无术的了解,你肯定是听信了什么男人的胡须硬度与那方面的能力相当的传言。”凌默微微低下头,似乎要靠近曲昀,但是却保留着一定的距离,“所以想要试一试我的胡茬硬不硬。”

    虽然曲昀刚开始没有那么想过,但是被凌默这么一说,曲昀就不可自抑地非那么想了。

    好坑爹啊!

    而且联想到自己刚才摸凌默胡茬的举动,莫名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

    当凌默离开这里的时候,曲昀忍不住开口问:“喂……你是决定要留在‘黑雀’了吗?”

    凌默将白色的长褂披上身:“这不是正合你意?只要我对‘黑雀’言听计从,你在这里就能前途无量。”

    曲昀非常不开心地又送了对方一个中指。

    而坐在一个背投大屏幕前的怀斯特却一脸很有兴致的表情。

    “老师,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是因为凌默在几天之内做到了我们的人几年都做不到的病毒研究吗?”

    “你看看这个。”

    怀斯特将录像倒退,那是在三天前,曲昀的心率已经停跳,当医护人员已经放弃了心脏复苏,有个身着防护服的人却冲了进来,一把脱掉了防护服,不少人来阻拦他,但是已经晚了。

    他就是凌默,汗湿的发被他捋到了脑后,他利落地拿着手术刀,剖开了曲昀的胸腔,表情执着地就像是个偏执的疯子。

    站在投影前的杜克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画面里的凌默将手伸了进去,直接对曲昀进行了心脏复苏。

    当曲昀的心律再度出现的时候,凌默这才收手,有医护人员赶来,为曲昀的身体实施了缝合。

    “这真是奇迹。”杜克说,“按照严谨当时的身体情况,他有出血热……打开胸腔进行心脏复苏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你弄错了奇迹的重点。”

    “啊?”

    “凌默对严谨——到了该放弃的时候,都不肯放弃。”怀斯特的手指在茶杯的边缘轻轻敲了一下,“所以这枚棋子,如果我们控制好了,我们不需要拼命想办法让凌默屈服,因为我们已经checkmate了。”

    杜克站在那里,顶着画面很久很久。

    “你在想什么,我的孩子?”

    “没……没什么……我只是……”

    “这段时间你一直和他待在一个实验室里,你对他有什么有趣的评价吗?”怀斯特很有兴趣地问。

    “他在我的面前,让我想到了外科医生手中的手术刀——锋利、精确、没有人类的感情。”杜克的目光没有从画面上凌默的侧脸上离开,“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严谨的生死。”

    “杜克,还记得当凌默不可能跟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对你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吗?”

    “我记得。”

    “但是有的人,已经在罗马了。”怀斯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jiān kòng里的曲昀,他正躺在病床上,医护人员正在为他注射各种营养剂。

    “这个又是什么?”曲昀问。

    “让你的伤口早日愈合。”

    “那刚才那种呢?”

    “维生素。”

    “我饿了。”这已经是曲昀在一天之内第五次说自己饿了。

    其实他并不饿,而且没什么胃口,看看自己的手腕他都觉得自己瘦得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好不容易有一身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