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了……。”
见邱东夷越说口气越严厉,徐志也再不好“趟这趟浑水”,索性坐在一旁令房奴捧上了香茗,只在一旁听了起来,不过老国公心中的震撼之情越仍未回过神来。
他与邱东夷交往日久,但到现在还是极看不透这位老伙计,他所能猜到的往往都只是表面,但永远不知道这位当朝辅国太宰到底是什么心思,就如同如今,为何收了这个弟子,却不但不扶他上位,而且总要百般的针对于他。
“你也看见了,你目中所及之处,几乎全是大元国的疆域,这里是汇宁府,这里是巨溪关,还有这里……这里是我的故居东夷城,这是东域,这是我元朝之一域,但如今正自受东魔滋扰……。”
“对了,我等朝堂之上,俱称此为‘滋扰’,然对我东域之民来说,这便是灭顶之灾,这便是生死之劫,这便是骨肉分离之痛,这便是家门仰倒之祸……。”
徐志心中震撼的望着这位相交几十年的老友,在他印象之中,纵然是当年提军纵横中原,四处血流成河之时,也未见其这般悲天悯人过,就算是血玉关大战之时,那种惨烈至极的景象当面时,这位辅国的智者也从未如此失态过。
比起徐志来,元觉之心中就不止是震撼了,而是悚然一身冷汗,虽然他从十几年前开始便显的颓然失势,自爆自弃,将自己搞的如同一个江湖浪子一般,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恩师所安排,从根子上说,他还算是一位颇有些兼济天下之心。
只所以在人前做出那么决绝,一来是为了让他避开兄弟相残的巨室之争,二来也是为了磨砺他的心性,让他在市野之中,寻找治理天下的御世良策。
实际上这是邱东夷之所以建议他纵身市井江湖的原因,但对他来说,却更有一个秘密,使当时的元觉之万念俱寂,差一点便真的失了进取之心。
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在凡世之中厮混,往日之时心中的郁结早已经淡然,经过江湖草野,黑白二道十向年的磨砺,他的这片雄心不但未曾消磨,反而是更加的强烈起来。
他发誓要用自己所学的帝王治世之学,将这片社稷治理的井然有序,重换一翻荣颜,这不但是为了继承父皇之志,更是为了一展他胸中抱负,正如恩师所言,“帝王之术”实际上便是“人道之术”,一个有为的明君无异肯定便是一位精通人道大义的“天子之才”,所以实际上这也是一种修行,而且是一种最为艰辛的修行之路。
元觉之自然深信师尊的教诲,虽然不明白师尊鬼谷传人这个真心实意的身份,但无疑父皇相托之人,绝对来头不会很小,所以元觉之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对邱太宰即敬又畏,绝非虚致。
然而长年世俗的生活,同样也使他自觉不自觉的染了一些市井之辈的一些不良之气,正如方才一阵感慨,其实正是因为那阵感慨发乎于心,这才让邱东夷拂然不悦。
“治国实则便犹如治家,一家之主若无有坚韧之志,无有百折不回的毅力,遇事则怨天尤人,则合家之力则必散,其妻子儿女也不见得能安享太平,何谈出人头地……。”
“就算是身怀治世之术之才,也首当要‘齐身、治家’,方可谈及‘治理天下’,此乃君子之根本,觉之你若是觉得自己无力胜任东域剿匪之责,不妨早早言明,形文上奏,否则便误国亦误家,你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师并不勉强予你。”
元觉之闻言,忙恭声答道:“师尊的教诲,徒儿万不敢忘,全怪徒儿懒散,以后自当谨记慎言微行,以己为天下表率,再不敢孟浪无忌了!”
语气一顿后,又表态道:“东域之祸,徒儿就算不是这一国皇子,也愿领命前往,恩师以散仙般的人物,况且为元朝百姓如此沤心沥血,弟子忝为半个家主,岂敢置身事外!”
一旁的徐志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不由多看了两眼元觉之,这才发现往日一直被他们忽视的这位皇子,此时一身英气,虽然是布衣之相,但却隐隐然身衅若有隐身盘桓一般,显的贵若帝王一般,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王者之气。
特别是他那句“半个家主”之说,徐志虽然也不是玩弄字眼的人物,但却显然能听得出其角逐皇位之心,本以为邱东夷竟然斥他自高自大,却不料邱东夷竟然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状。
至此徐志终于大悟这师徒二人的志向,可笑那几位皇子争的头破血流,俱将这位二皇子看做是一位无志而又无能之人,但却不知邱太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早以经布好了这隐天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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