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的敢玩弄商家于股掌,真是野心大了点,”萧夜眯眼看着这个精瘦的骗子,拿着空茶杯暗自琢磨。
机灵的王德玉,赶忙起身,忍着身上的伤势,捏起石桌上的茶壶,恭敬地给萧夜斟上了茶水,然后退三步垂手而立。
抿了口热茶,萧夜似笑非笑,“猜出来了?”
“草民王德玉,叩见侯爷,”王德玉双膝跪地,碰碰就磕了几个头,面孔朝向地面,恭声应道,“当面想来就是盖伦部落的子侯老爷了,王德玉莽撞,请侯爷恕罪,”
“王德玉,你可有字?”萧夜不动声色。
“草民字良仁,侯爷见笑了,”
“良仁,你是本候见到的最大胆的行商,可能和你当过师爷有关,”萧夜不可置否地冷哼一声,“但你还算守礼知卑尊,那给你一个机会又如何,”
闻言,王德玉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意,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本候欲拿下沙洲城,但又不想惊动土鲁番王,给你三天时间,办好了这事,你就是本候的一个管事,”
“要是办不好,军棍三十,交给那三个商家处置你,死活就看天命了,你不是这里的军户,不归本候管辖,”毫无表情的声音,让王德玉脖后的汗毛,刷地倒立起来。
“属下,”
“嗯?”
“额,是草民,草民斗胆向侯爷讨要几个人手,还有一些货物,忘侯爷开恩,能把草民送到沙洲城附近即可,”王德玉眼珠子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的话,让萧夜眉头微微一松,要是王德玉拍胸脯发誓能完成这个任务,恐怕现在已经被侍卫提溜出去了,萧夜不敢用狂妄之徒。
当晚,一辆运输车越过几片绿洲,穿过起伏的砂石丘陵,绕过了赤斤城,直直就向沙洲方向驶去。
清晨,一副商人打扮的王德玉,在两个家卫模样壮汉的护卫下,带着五匹满载的落马,晃悠悠进了沙洲城;这里城门守卫不算森严,但他们还是交了一贯的进城税。
沙洲城中央的城主府外,王德玉给守卫的护兵塞上了银子,请求拜见城将大人,满脸前来拉关系的热诚;他这种人护兵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怀疑。
当然,给守将的礼单里,赫然就有一块怀表,十个梳妆镜,真真是一份大礼。
拿到重礼的守城将领,自然把贵客迎进了后院叙话,不大的客厅里,两个短袖家卫,守在了客厅台阶上。
“大人,草民有要事想请您帮忙,当然,还有重礼相谢,”落座后,王德玉掏出一个小包袱,展开后,精明的守将立马被晃花了眼睛。
十根沉甸甸的金条,让守将笑眯眯地挥手,喝退了客厅里的丫鬟、护兵,让他们等会再进来。这种送上门的好处,让守将对走近的王德玉,好感顿生。
从怀里掏出一把左轮短火铳,顶在了守将的脑门上,一脸媚相的王德玉,眨眼就变成了恶面狼,“见过这火铳没有?”
黄家造的短火铳,已经流传到了沙洲城,尽管数量稀少,但这个守将还是搞到了一把,就在自己的房里摆着,但不在客厅里。
唤来一个侍卫帮忙,王德玉展开了一副炭描画像,守将被逼吞服下强力丹后,向西门侯爷宣誓效忠。
起身,两人分宾主落座,侍卫走了出去,这时才有丫鬟端着热茶,走进了客厅,殷勤地服侍着被主家大人恭声招待的客人。
“属下还有副将一人,卑将三人,守城兵力两千,百夫长二十,”
“那好,晚上你就宴请这三人,名义嘛,就是你的老婆生日,”王德玉眼睛不带眨的,随口出了主意。随后,让拿到了守将画押的投名。
接下来,城里粮仓里的一百万斤的税粮,让王德玉激动的心脏碰碰乱跳,拿着账本看了好几遍;要不是白天太显眼,他都忍不住想去仓那里亲自看一眼了。
这城外十七个村子上交的税粮,最晚要在月底,被押运去蒲昌城,王德玉来得正是时候。
晚上,在守将的协助下,王德玉顺利地下发了四枚初阶强力丹,沙洲城落进了萧夜的手里。
五天后,穿过沙漠戈壁的运输车,遇到了漫天昏黄的沙尘暴,拿着十几枚强力丹的王德玉,要不是侍卫带着水伞,恐怕就渴死在了失去方向的沙漠里。
运输车和鞑靼土默特部的游骑交手后,得到了正确方向的王德玉,狼狈地退回了沙洲,电池棒已经不足以往返蒲昌城了。
沙洲城,此刻正有三辆黑色的运输车,把大量的粮食运往月亮泉,那里临时设立的“小黑屋”,把粮食转为一盒盒的炒面罐头,被康红原他们拉出了洞道。
没有涸泽而渔的萧夜,拿走了一半的粮食,五十万斤的炒面罐头,让他终于安下了躁动的心情;但是,这种爆发式收获的满足,让他走上了一条另类的道路。
交易?有哪种交易能这么快解决问题,没有,走在赤斤城外河边的萧夜,看着大群在河岸上淌水淘金的苦工,摸着怀里的信件,有些踌躇不定。
辛儒林告诫的稳步发展,他当然知道,但是手里没粮的局限,让他不得不踩上了别人的土地。
西门旺福的军队,还有自己的战兵,都已经进了赤斤城,难道让他们退回去,不,土鲁番王很快就会反映过来;两个月,最多还有两个月的缓冲时间。
“咦,这是啥?”军靴下踩着的水渍沙地,上面闪闪的亮光,让萧夜忽然一愣,这不是那种黄灿灿的光亮,而是一种米粒大碎石乌黑的亮光。
头顶上骄阳灼烤,萧夜受不了这么湿热的河边,遂让侍卫兜了一袋河沙,登车直奔西契赫部落。
流淌着猛火油的池塘边缘,三十多斤湿乎乎的河沙,被送进了帐篷里的石磨,很快,萧夜就收到了加工中心反馈的消息,“高纯度钨矿三克,”
“小六子,”大吼一声的萧夜,惊得石磨旁的小六子,激灵灵一个哆嗦,赶忙跑到了猪式战车车门前,“在,侯爷,属下在,”
“马上命令,额,还是等等吧,”萧夜扶着额头,否定了突然的念头,还是粮食为先,其他的只能拖后。
“走,去月亮泉,等余山他们回来再说,”不再受困于山西重石的萧夜,语气不定地又摇摇头,“还是先去赤斤城里,找旺福商议一番,”
第二天,两万铁骑随着西门旺福出发了,在赤斤城派出的游骑引领下,直接就奔哈密而去;建应兴率四辆辆鼠式战车,还有刀子的一千骑兵,阿蛮一千骑兵,以及后勤队满载的八百辆大车,跟在了鞑子骑兵后面。
一路上,一根根寸长的翡翠藤枝干,被后勤队的青壮,随意挖了浅坑,扔进去埋了;这种怪异的行动,在沿途不时上演着。
济农小王子的铁骑大军,奔袭哈密的消息,很快就被土鲁番王获知,紧急求救的信使,快马奔向了别失八里城。
据守哈密城的大明哈密卫所,八百军户拖儿带女,和弃城逃跑的千户一样,纷纷向土鲁番而去。
西门旺福的大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月亮泉这里,余山的车队已经运完了五十万斤的粮食,而修整完毕的王德玉,又一次出发了,目标直指蒲昌城。
月亮泉搭建的小黑屋被拆除了,侍卫队在赤金河畔一顶巨大的帐篷下,组建起了一条长长的黑色通道,粗大的通道两人高十丈长,南北斜向河水张开了大口。
上百的苦工推着独轮车,把一袋袋的河沙推进通道口,有强壮的汉子们把草袋抛进通道,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上千斤的河沙,送进了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