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8 部分阅读(1/2)

    但我始终不适应对着一个非中国人叫中文名字,可是他的心情我也不能忽视,于是只能叫他墨,听上去像是时刻准备阻止他做什么事一样。

    想念我的哥哥们,担忧他们的安危和恐惧被他们找到的心情在我心底挣扎。

    adrian开始教授我更多的语言,我所会的中英法意,除了中文外每一门都没有他纯熟,更何况他还懂得德语、西班牙语、瑞典语和阿拉伯语。他甚至教我法律、财务和管理的东西和一些只需要利用巧劲的防身术。

    但他却日渐地沉默起来了,这使我想起,他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而看他的侧面,蔚蓝色眼睛,更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们,还有我的父母。

    利默里克的风很大,但是adrian顾虑到我的心情,经常会请我在温室里吃饭,他很清楚那长桌带给我的压迫感。

    今天的菜有些地中海的感觉,平时一直很喜欢的普罗旺斯熏鱼这次却让我感到胃在翻腾。

    竭力克制住,却被他注意到了:“chris,请把鱼撤掉。”

    “不用了吧,你吃就好了,不能浪费啊。”他的体贴让我感觉自己是被尊重的,但是这好意未免有点奢侈。

    他微笑:“好的,如果难受,请你告诉我。”

    饭后,照例是读书时间——不过却也是他的学习时间,adrian对中国文化有一种特别的痴迷,我很明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老人的感恩,可是我也知道,他的经历,让他的接受能力无比出众。

    他很喜欢三国和南北朝,觉得那个时代具有诡异的风骨,很多理念与西方是接近的,所以我给他挑了本《世说新语》,虽然比较八卦,不过也描述很有意思的魏晋人物的小故事。

    “只有乱世,才会把所有人,英雄豪杰,或者奸佞小人,或者所谓的倾国美女都牵引出来,可是中国的历史,真的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加厚重,所有的阴谋诡计,比教皇亚历山大6世和恺撒。布尔琪亚的都复杂。你们的历史真的很有意思。”他合上书本,近乎喟叹地说道。

    我想那是因为中国的封建历史更悠久,所以为了皇权而产生的争斗才更激烈,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才显得更触目惊心。这使我想起西西里至今还未平息的黑手党内斗,往常这些事情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会因为那个美丽国度染血而感叹,然而现在不同了——流血的随时有可能是我的兄长们,我恨也爱的男人们。

    到今天已经没有丝毫去否认的**,不得不说adrian对我的洗脑是成功的,我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上天赐予的礼物,我会关爱他、教导他,让他感知这个世界——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一肩承担就是了。

    可以说仍然是活在他们荫庇之下,然而adrian的不客气却让我感到更加自在——在我不小心翻译错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会给我来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但是那样却让我感到我是被认可的。他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为他工作的同辈,所以他才会毫不手软地惩罚我。

    这天,被惩罚帮助园丁大叔整理玫瑰的我正凝视园中的白玫瑰,老管家忽然叫住了我,告诉我有电话找。

    这里的电话,我只告诉了雪凌姐,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她才会用电话,不然msn也好skype也好,她都可以告诉我了。

    我擦干净手,接过古董电话超重的听筒:“听着,深呼吸,湘灵……”

    “雪凌姐,你有什么事?”

    “你不要太紧张……你二哥被枪击了。”那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骗人的吧?说大哥被枪击倒还有可能,他一贯的急性子,可是二哥是很小心的人啊!

    雪凌姐叹了口气:“真的,是萧敛说的——他刚从意大利回来,说你二哥是被敌人在家门口扫射,幸亏头部有头盔保护,但是身上仍然中了4枪……”

    4枪?!电话那头仍然在说,可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4枪——我又想起那个可怕的重症病房,二哥会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没有人会认真细致地照顾他,他们不会明白其实他并没有外表上那么坚强的,我要回去!

    一只苍白的手横过我身前,接过听筒,说了一堆话,我抬头,看到朝我微笑的adrian,他迥异的瞳色使我冷静下来,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瘫在那里继续想我的二哥,可是我很明白,回去——是场赌博。

    也许他真的伤重到垂危,我只能见他最后一面,也许他是为了把我骗回去,他们很清楚我有多么关心他们——即使是在怨恨他们的时候。

    我害怕,怕我的逃离让他们的理智焚烧殆尽,这样真的会伤害到他们的啊!

    “你哥哥,是francesco。antonio。tatti吧?tatti家族的继承人,教父rafael最疼爱的教子。你别担心,他虽然身中4枪,但因为躲避及时,并没有伤到主要的血管和脏器,只有一枪距离心脏比较近。”耳边是adrian温和的声音,带有非常强烈的安抚效果。

    我果然得到冷静:“我刚才甚至在想,如果我真的回去,他是不是在骗我的——我是不是太坏了,连这样严重的事情都在质疑?”

    “不是的,”他给我一个温和无伤的拥抱,“你只是被欺骗得太多,所以才会自我防备。你爱他,你非常关心他。湘灵,你是个好女孩,将来也会是个好母亲。你值得所有的爱,天父也好,真主也好,都会为你爱的人降临福音。”

    “听上去像是个神父在传播宗教理念似的,”微微挣开,朝他微笑,“我没有事,我不会回去的,你这里这么好,我还要赖着吃白食呢!”

    看到他对“赖”和“白食”有那么一会的茫然,好一会才领悟过来的样子,心情似乎又有些好转。手上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不绝于耳。

    二哥,请你好起来——我会对着大西洋,为你乞福……

    29

    不断的噩梦……湘灵与黑狐狸接吻,她对那个异色眼睛的男人展现完全的、毫无保留的、真实的热情;她浑身是血地躺在阴暗的地方等待着他去救她,但他却动弹不得;她有了他的孩子,却因为那不是她所爱男人的孩子,她哭泣她绝望,最后她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霍广云挣扎在高热之中,失血过度和严重的炎症让他的身体一会寒冷一会炙热,不断的反复的煎熬,让他原本比霍楚风更显强健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经常会不定时地痉挛。

    教父rafael无力地抚着额头,皱眉等待他的另一个外甥复仇归来,这一刻他忽然再一次心生厌倦,他对他一辈子的职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倦——那样反复着的复仇,只会让他心爱的孩子们受到伤害。

    “gloria,你会宽恕我的吧?还有你,”他对着阳光下的那一片虚空,扯出一个寂寞的微笑,“为了你,我抛弃一切,还有那个可怜的女人。这两个孩子和我们的父亲多像啊,他们是他的两面——让我根本不愿意把他们送进那个地狱……”

    门口的声响让他迅速收声,来人无力地靠在门上,微湿的头发看起来是刚刚草草洗了个澡,水滴沿他的下颚滑下,他的脸色是近乎死亡的透明,颤抖着手把一把药吞咽进去,冲教父笑了笑:“我完成了——我亲手杀了‘斧子’。”

    “不是说了你的伤还没好透,只要遥控指挥就是了,”rafael皱眉,眉间深刻的凹痕破坏了他保养完美的脸,“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事情。”

    “你放心,”霍楚风强笑了一下,似乎连微笑的力气都已经耗尽般地,“最起码,我们之中要留下一个照顾湘灵——这是我和广云的默契。”

    他推开无菌衣帽,径直迈步到床边,低头在霍广云耳畔道:“霍广云,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再不醒,湘灵就由我一个人独占了。”

    教父舒展了眉宇,把他正不断失温的外甥拉到阳光下,为他披上厚厚的外套:“你这个孩子,总有些口硬心软,表面上说要惩罚francesco,其实又担心得要命。”

    “不是,舅舅,我这样,只是因为他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湘灵带到了我身边,所以现在我也只能用最有效的办法让他醒过来。”霍楚风的嘴唇逐渐恢复了些微血色,当初急于出院的后果就是他不能进行复仇那种赌命的事,只要一有压力,他就会呕吐到浑身不适——他的神经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放松。

    “舅舅,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要继承家族的,所以这种事情我并不在意——我现在非常担心我父亲和阿姨过来的事情,不光广云的伤瞒不住,湘灵出走的事情他们也会知道了。”霍楚风想到他的妹妹,微微握拳。

    教父是何等的精于人事,立即点头道:“我会阻止他们过来的,你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再凭空多出个继承人来,接收你们的事情——你们太累了,我对不起你们的妈妈。”

    “广云一直都以为是父亲逼死母亲,其实不是的吧?对母亲的爱遮住了他的眼睛,其实如果他肯去看看日记就会明白一切了——母亲背叛了父亲,”霍楚风微笑着,道出他所得到的真相,“她在广云出生前,一直和另外一个男人往来。”

    rafael近乎咆哮地道:“你给我闭嘴!你是在指责你的母亲,这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尽管,还有另一个,他垂眸。

    “舅舅,我的母亲……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霍楚风低叹。

    rafael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任自己失去一切戒备,瘫倒在沙发上:“我们家族的丑恶——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

    这些如影随形的罪恶啊……终于快要摆脱你们了……他微笑。

    “什么丑恶?”低哑的声音响起在他们身边。

    教父欣喜地望了过去,他另一个正十分虚弱的外甥,此刻已经不稳地端起了水杯,靠着床头缓缓喝了起来。

    “你醒了?那我继续找湘灵去了,舅舅你先代管集团和家族的事情吧。”霍楚风拉了拉领带,端正好自己的仪容,准备离开。

    虚弱的男子拉住他:“哥,谢谢你,还有——小心江城。”

    “他怎么样我会去查,你好好在这里躺着吧。”霍楚风有些不耐。

    “好的,请你早点找到她。”霍广云闭上眼睛,想到那个未满18岁的妹妹,也许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的下一代。

    霍楚风冲他们点点头就离开了,他要把湘灵找到,哪怕掘地三尺!

    霍广云觉得身体还是有种火烧般的痛,但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舅舅,你必须非常诚实地回答我,你知道黑狐狸和gulino家族的渊源吗?”

    教父有些呆楞:“他和那个家族有关?!不会吧,那我们岂不是很不利?”

    霍广云摇头:“既然你没有注意过,那我还是再仔细调查一下吧。”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伤养好,你大哥没好透就出院,我可不希望你也这样。”教父探了探他的体温,发现还是偏高。

    霍广云微笑:“你放心吧,我一向比大哥聪明,其中的利害我很清楚。”

    “聪明什么,”rafael板起脸,敲了他一个爆栗,“你那叫小聪明,还不如你大哥的犀利直白。”

    教父沉吟了半天,终于问出口:“你说的那个黑狐狸是谁?”

    “您不知道?全西西里的家族都知道啊,您太久没关注那些新生代富豪了,他是个洗手不干的前第一杀手啊,代号非常奇怪,叫做‘大理石’。他的名字是adrian。tristan。crusino,但我们怀疑那是假名。”霍广云道。

    教父的神情陡然颓丧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以致于精神力还没有恢复的霍广云并没有觉察:“确实该是个假名,你们怎么会想到调查他?”

    霍广云的脸色遽然深沉起来:“我们怀疑是他帮助了湘灵逃跑。”

    “逃跑?你看你自己都用了这个词,你该知道你们这样对待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教父摇头。

    “您不也没有结婚,能与您匹配的女性,我们也是十分好奇啊!”霍广云偷笑。

    教父顿了顿,随即摆出一个情圣pose:“想我至今都是西西里美女们的梦中情人啊,你去墨西拿问问,谁不喜欢我francesco。rafael。tatti啊!”

    adrian果然是个非常体贴的男人,每天都会把湘灵二哥的伤势告诉她,也是因此,她终于逐渐地放下心来,专心跟着他学习。直到有一天,adrian面色有些严峻地对她说:“我想我们最好返回图尔,有消息说你大哥现在已经启程准备来爱尔兰了。”

    湘灵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完全调试好心态,她宁愿继续跟着adrian学习,于是她同意了:“图尔我以前只是路过,很期待可以好好游览那里。”

    adrian笑了笑:“这其实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我希望你的孩子和我是一国人。”

    坐的飞机是直飞巴黎的,图尔位于法国中部,卢瓦尔河畔,坐高铁也就一小时车程,这里是法国古文明的中心之一,沿途分布了不少的名胜,湘灵也曾经有过古堡之旅,然而却没有认真参观卢瓦尔河谷——法国的圣地。

    图尔人并不多,但是城市很精致,拥有深厚的人文底蕴,在历史上图尔涌现出包括著名作家巴尔扎克、拉伯雷,数学和哲学家笛卡尔等众多名人。据adrian说,图尔在夏季会有环法的比赛路段,但是这里的人们始终不曾被那些喧闹打扰,安静地上下班,进出咖啡馆——又一座适合生活的城市,湘灵暗暗评价着,如同她的故乡一般的。

    在图尔附近的,闻名于世的两座城堡是必须提及的——尚博尔城堡和舍农索城堡,当然也有更为古典的亚杰廉城堡(

    azay…le…rideau )和布卢瓦。

    它们被兴建或翻修于法国的文艺复兴时期,主要由达?芬奇和切利尼(benvenuto

    cellini)为法王弗郎索瓦一世带去创意,应用了意大利先进艺术理念的同时,也体现了法国国力鼎盛时期自身的艺术特色。

    在图尔最初几天,adrian和湘灵就流连于这些古堡。图尔确实是最适合生活的地方,森林遍布,葡萄酒品质也十分出众。

    “尚博尔城堡是弗朗西斯一世于1519年下令建造的,整个工程历时150年,直到路易十四时期才全面竣工,图纸来源于达?芬奇,其中最著名的在于它的一个旋梯,那是达?芬奇亲自督造的,非常的有创造力。”adrian牵引着湘灵走过这座古堡。

    “在中国,似乎凡尔赛宫非常有名,但事实上,在我们眼里,它的价值远不如枫丹白露或者尚博尔。”

    “是啊,”湘灵点头附和,“我曾经去过枫丹白露和凡尔赛,确实是有很大差距的——法国浓缩的历史,很容易在他们身上显现。”

    他们的日常活动成了参观古堡,了解法国的历史,因为在图尔的关系,所以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弗朗索瓦一世、亨利二世和他的妻子,来自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凯瑟琳。德。美第奇,以及稍后的亨利三世,勃艮第公爵还有那瓦尔王亨利。波旁。

    湘灵觉得这个男子现在除了是倾诉者和倾听者,又多了一个身份,一位老师——他教导她各种知识,给予她各种想法,却不限制她的想法,时光因此流逝得很快,他们在图尔的定居似乎一切顺利。

    30

    肚子到了7个多月的时候忽然像吹气球似的涨大,以致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双胞胎,然而雪凌姐却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我是第一次怀孕,年纪也小,所以比较能藏肚子。

    这时候路走起来都已经不太舒服了,腿始终处于浮肿状态,胃口也不太好,疯狂想念家乡那些五香牛肉干、肉松和腐乳,特别想喝粥,到了顿顿都不能少的地步。adrian真的非常体贴,甚至在工作之余跟国内来的一位大厨学起了菜,烧出的龙井虾仁也是有模有样,熬的粥也十分地道。

    但是他这样的举动,又给我带来了压力——我似乎受不了人家对我太好。

    这样的优待,总给我感觉像是某种伤害之后的补偿。

    虽然我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附近的私人医院会定期派人过来为我体检,每次都会告诉我这个孩子有多活泼健康,以致于在他第一次踢我肚子的时候,我激动到疯狂亲吻了可怜的老chris。我只希望他是健康幸福的,其他的我并不会约束他。

    之后我就被园丁大叔禁止进入他的香料园了,因为很多种香料作物都对孕妇有刺激性作用,所以我只能远离那些我非常感兴趣的地中海菜式佐料。

    现在我常常抚摩一本世界地图,告诉adrian我多渴望去哪些地方,然后他会微笑着说:“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去。”

    这甚至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是我的丈夫,我肚子里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但我同样明白,这个孩子,无论是谁的,都是我和我爱的人的骨血。

    他们对我残忍,但也把世界上最伟大的幸福送给了我。

    雪凌姐经常会打电话,告诉我我的大哥已经到伦敦去找过她了,现在正在英国境内,也派人到了法国、德国和西班牙,但没有派人去瑞典——他很明白,像我这样只会对长久温柔动心的人,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所爱的人,自由地前往我所爱的寒冷梦境。更何况,夏天,那冷酷仙境并不存在。

    图尔的夏天并不炎热,有一种温柔的舒爽在里面,林荫道下几分钟漫步,就可以把我累得够呛,但是很开心,因为这孩子似乎很健康的样子。

    在别墅的白玫瑰花园里面品味